第九百九十一章 聖王人傑

關中之雄,平原之闊,冠絕天下。

其中心之處,有四方城墻綿延不知幾許,一目不盡。

墻高城深,宮閣殿宇林立,高檐屋瓦成片。

江舟一行,遞了國書,進了城中,一路所見,都不由驚嘆震撼。

大稷神都,已經堪稱人間雄城,天上玉京。

這大唐長安,竟還遠勝於彼。

尤其是江舟,他根本想不到自己還有親眼得見“長安”的一日。

而且較之故紙堆中所知,根本就是一天一地。

或許兩者間本就是根本不搭嘎的兩個地方。

“人間竟能有如此雄城……”

一路行來,素霓生也不生大嘆。

雖不便明說,江舟和林疏疏卻是知道他在拿大稷神都對比。

神都固然也有其勝處,但論及其中氣魄,實是遠遠不及。

這氣魄,不僅是城池本身的建築格局。

還是其中的百姓。

此時此界的長安,真正令江舟看到了“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的瑰麗氣魄。

此中之民,亦有“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的自信胸懷。

“如此盛世,唐王果真是堪稱聖王在世啊……”

……

此時此刻,被江舟等人嘆為聖王的唐王李世民,卻正高從金殿之上,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陛下,如今大旱已遍及關內三十一州、河東二十州、河北二十七州,關內更有蝗災肆虐,大半田畝皆毀於蝗群,顆粒無收……”

“饑民遍地,白骨露野……”

李世民聽著殿下群臣奏報各地災情,面沉如水,心痛如絞。

“諸卿,有何以教朕?”

李世民滿面期待,掃過群臣,卻只見一個個或是哀聲嘆氣,或是滿面愁容,或是腦袋低伏,不由暗怒。

忽有一人出班奏道:

“陛下,臣聞清漳縣縣令馮元淑,日前於中庭自曝烈日之下,向天祈雨,言雨若不降,請以一身擔罪,積薪柴自焚,及日中,薪柴燃起,將焚其身,果天降大雨,一郡皆澤。”

李世民訝道:“哦?竟有此事?”

旋即從寶榻上站起,負手踱行幾步,面現哀意:“難道此番大災,果真是朕德行有虧,獲罪於天,以致生靈百姓受難?”

“若果真如此,朕愧對百姓,枉為人君!”

“臣等有罪!”

皇帝說出這等言語,群臣自然不可能無動於衷,紛紛伏地請罪。

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態度。

“陛下,今災情已遍及三道,自責無益於事。”

殿下一老臣起身道:“陛下既自承獲罪於天,不如擇吉時祭天,請上天降下恩澤,解此大災。”

李世民看去,本就頭疼,一看之下更是陣陣刺痛。

此人卻是鄭國公,魏征。

又是你!有朝一日,朕定要你這田舍翁好看!

李世民心中暗罵。

又聽有人道:“陛下萬萬不可!”

“陛下為我大唐聖王,豈能輕易罪己?若是天下凡遇災劫,皆是陛下德行有虧,那陛下也不用去理什麽朝政,每日只管燒香拜神便是了。”

李世民心中暗喜,轉眼看去,此人正是莒國公唐僉。

當下也不去理會那田舍翁,朝唐僉道:“莒國公可有良策教朕?”

“陛下,天意高遠不可測,但既是災降我人族,也不必管他許多,有災便救,有劫便解,”

“陛下勵精圖治,人道大昌,天下高人奇士無數,不如下詔,延請天下高人,定能求來大雨,除了蝗災,解萬民於倒懸!”

李世民大喜:“此言正合朕意!莒國公可有人選?”

“回陛下,只在長安城中,臣便聞有大德觀、神雷玉府,頗善行雷布雨之法,有降魔誅邪之力,若陛下降詔,當能請得此二處高人,解得大災。”

李世民喜道:“不知這二處有何高妙?”

唐僉道:“那大德觀,乃道門護法真人王靈官,於人間下界法統。”

“說那王靈官,乃佑聖真君麾下佐使,太乙雷聲應化尊,都天糾察大靈官,喚作隆恩真君的便是。”

“那神雷玉府,卻是天庭雷部正神法統,專司天地雷電,賞善罰惡,區區行雲布雨,當不在話下。”

聽得如此顯赫名號,李世民更是大喜過望。

此時魏征卻道:“陛下,莒國公所言未免一廂情願,這雷雨乃天庭所司,縱是高妙之士,道德真修,亦需求得天庭法旨,否則誰人敢違天命?”

李世民如同被兜頭一盆冷水潑下,頓時面色一沉:“那魏卿又有何教朕?”

魏征似乎看不到李世民臉色一般,抱笏道:“陛下,臣還是一言,既是災降於天,自當祈天告罪,請上天降恩。”

“老匹夫!”

李世民再忍不住怒火,大罵道:“你便是見不得朕好,偏要朕低頭認罪,看朕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