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大將軍何意?

無邊極樂妙境如遭時光侵蝕,瞬間斑駁、腐朽、破敗。

天上地下,四面八方,皆有汙濁惡血湧起,血浪蹴天,將破敗的極樂妙境掩埋湮滅。

盡朝燕不冠與江舟盡覆卷而來。

如此驚天之勢,竟似要連同江舟自己也要吞噬。

燕不冠眉頭皺起。

這是他第一次生出避讓之心。

只因這汙濁惡血實在是令人生惡嫌厭。

即便是他,若是讓這惡血沾染,恐怕也難以滌清。

他亦曾至幽冥血海,見過血池血盆諸獄。

但即便是此般種種血獄,其中匯聚了三界生靈不知年月、不計其數的惡怨惡煞種種汙血穢血,亦難及眼前所見。

世間怎會有如此汙穢之物?

江舟已看出他的退避之意,卻怎肯讓他如願?

微微一笑,手掌再次舉起,抓住了燕不冠的拳頭。

卻是在觸碰的瞬間,血肉霎時崩裂瓦解,只余一只骨掌。

白骨生輝,如星辰璀璨,永恒不朽。

燕不冠眉頭皺得更深。

江舟卻已經又有動作。

身形一搖,陡然變得模糊。

下一刻,便已消失不見。

原本的江舟消失不見,燕不冠左右前後上下,卻是都在瞬間出現了一個“江舟”。

緊緊地鎖住燕不冠肩背手腳。

“哈哈哈哈!”

與此同時,隨著一陣癲狂大笑,一道血光陡然破開滔天血浪,毫無花巧地朝他劈下。

化血神刀!

執刀的,正是一頭紅發狂舞的惡屍。

燕不冠神色微變。

猛地一掙,一時竟是掙不開江舟的束縛。

哪怕只能鎖住一個刹那,對於道行法力幾不在燕不冠之下的惡屍而言,已經足夠了。

刀光如一彎血月,劈開了幽冥,劈開了血浪。

血刀臨身,燕不冠體內竟是突然爆發出一股無比霸道的力量。

仿佛要將高天都拽下,天不可淩我!

要將大地也踏碎,地不可負我!

霸極,兇極,狂極。

黑濁之炁自其周身毛孔穴竅滾滾噴湧而出。

江舟的分身之術亦在瞬間瓦解。

“哼!”

燕不冠怒哼一聲。

一杆長矛橫掃而出。

烏光蔽空。

血月破空。

“當!”

一聲交鳴,幾乎響徹幽冥幾層冥土,令億萬鬼魔震懼。

燕不冠與江舟、惡屍同時倒飛逾千裏,一路撞塌了幾座巍峨冥嶽。

只數息之間,三人卻又再次出現在原地,兩相對峙。

燕不冠目光在江舟與惡屍之間掃過,異光閃爍。

“三屍神?”

惡屍嘎嘎怪笑一聲:“什麽三屍神?老子就是人!要你命的人!”

說著揮起化血神刀便要再度斬出。

身形一閃,江舟卻是擋在了他身前。

“你敢擋我!”

江舟沒有理會惡屍叫囂。

掃了一眼燕不冠手中的戈矛,受了化血神刀一擊,這杆矛竟然絲毫未損。

不過,燕不冠持矛的手,食指指尖卻是多了一道半寸長的淡淡血痕。

“大將軍,你本不必接這一刀。”

燕不冠來得蹊蹺。

動手也突兀得莫名其妙。

但是江舟感應不到半點殺意與威脅。

不過,想對他出手,卻是不假。

若非如此,也不會一來便吞了他手下幾個惡鬼,將白骨夫人傷了。

這顯然是在逼他出手。

方才的交手,更是古怪。

化血神刀雖利,但燕不冠手中那杆矛也同樣不凡。

尤其是,他能感覺到,燕不冠體內潛伏著一股可怕的力量。

就是剛才那股霸極、兇極的黑濁之炁。

他擁有這樣的力量,化血神刀落不到他身上。

但他偏偏硬接了這一刀,傷了一指。

顯然是有意如此。

江舟不知道燕不冠心思。

他是仍有底牌,但兩人全力撕殺,誰勝誰負,還真不好說。

唯一能確定的,他們兩人無論哪一個,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燕不冠反手將矛戈擲回戰車之上,目光復歸平淡:“你手下那幾個惡鬼,這一刀,便還了你。”

“走吧。”

話音一落,他便返身登上戰車。

與此同時,狛狛與饕餮自遠處空中奔騰而來。

二者身上都是爪痕齒印遍布,血漬淋漓,狼狽之極。

饕餮朝狛狛投去一個不屑眼神,拖起戰車便走。

江舟微一沉吟,亦是跨上正在呲牙悶吼的狛狛:“走。”

二人一前一後,各自回到鬼城與陰軍之中。

雙方之人,見得二人返回,先是暗松一口氣,旋即又提起心來。

方才雖未見二人交戰,但那股交戰余波,卻是綿延萬千裏冥土,聲勢更是震動幽冥。

這般聲威,恐怕至少也是九劫大限之真仙方有此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