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4頁)

實際上尚書府雖然有不少家丁,但以祝瑞鴻愛惜名聲的秉性,胡氏是肯定不可能指使尚書府的人大庭廣眾之下去砸人的店的。

那些世代勛貴家的紈絝子弟幹這事,朝堂上都能掰扯上好幾出,胡氏要是這麽幹,祝瑞鴻定然要被連參幾本,回來不找她的麻煩才怪。

胡氏不過是危言恐嚇,想讓對方服軟,誰知那掌櫃看著受了驚嚇,卻是沒變得聽話,反倒突然哭天喊地起來。

“求夫人放小的一馬吧!”

之前油鹽不進的當鋪掌櫃突然直接扯著本就有些嗓子開嚎,把胡氏嚇了一跳。

“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全靠我當掌櫃的這點月錢過活,夫人要請尚書大人把這當鋪封了砸了,到時候小的一家老小可怎麽活呀!”

掌櫃的不知不覺就挪到了當鋪門口,一副哭天搶地的模樣。

“當初祝少爺拿東西來當,清清楚楚簽了契書,現在夫人不給足夠的贖金就非要把東西拿走,小的實在是不敢答應。”

“我這當鋪小本生意,哪經得起這樣的虧空,不收夠了贖金,主家也不會放過我,求求夫人您大人大量,高擡貴手放小的一馬。”

“我這樣的升鬥小民,哪兒得罪得起尚書大人那樣的人物。夫人若是真要讓尚書大人叫人來砸這當鋪,我橫豎都沒個好下場,不如現在就不活了,在夫人面前一頭撞死了幹凈!省得到時候主家再追究起來,還要連累我家裏的妻兒和老母。”

當鋪掌櫃那模樣情真意切,有如六月飛雪,仿佛受盡了欺淩委屈。他聲音本就啞,這麽一哭嚎起來,聽著更顯得聲嘶力竭、可憐至極。不光聲音大,還作勢要往外沖,去撞那路上的馬車,頓時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

胡氏一時間目瞪口呆,幾乎反應不過來。

京城百姓素來愛看熱鬧,街上更是不少人都認識這當鋪掌櫃,沒一會兒就都圍了過來,把要去“撞死”自己的掌櫃攔了下來。

“老余!老余!你這是幹嘛!家裏還有一家老小呢,怎麽能說不要命就不要命了!”

“余掌櫃這是怎麽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會突然之間想不開?”

“什麽尚書大人和夫人?余掌櫃這是在說什麽?難不成有哪位尚書大人要砸你這當鋪?”

湊過來的人忍不住七嘴八舌地詢問怎麽回事,當鋪掌櫃還是滿面悲苦,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搖頭道:“各位不必多說了,遇到這樣的事,我這會兒不死,之後恐怕也活不下去。”

“尚書夫人非要說我與尚書大人作對,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想著以死謝罪,希望這位夫人能消氣,別再讓尚書大人遷怒我的家小了。”

眾人見此面面相覷,忍不住紛紛說道:“尚書夫人竟這麽蠻橫無理的麽?”

“張口就要砸人的鋪子,青天白日的,就要把人給逼死?!”

“是哪位尚書夫人?這也太過分了吧?”

胡氏原本一時被那余掌櫃弄得不知如何反應,結果聽到這些人都把矛頭指向了自己的話,頓時怒氣上湧,大步走了出去,厲聲道:“本夫人什麽時候要逼死了?這廝明明是自己故意跑出去喊生喊死的!”

“這當鋪坑騙本夫人的贖金,明明是兩厘規矩,偷偷在契書上改成了五分!本夫人認了這個虧,按五分給他,他竟還要得寸進尺,要翻番的錢!”

“這樣坑人的黑店,本夫人說要報官讓人查封,哪裏蠻橫無理了?!”

胡氏一時氣急,忍不住出來跟人理論,哪知道那之前有恃無恐、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余掌櫃,這會兒卻是完全換了套說辭,在眾人面前哭訴道:“夫人您何必這麽說,當初是祝少爺急用錢,為了把東西當個高價,才簽的是五分的契書。”

“若是兩厘,頂多只能按東西的五成折價。但我給祝少爺的是九成價,贖金自然就是加五分。咱們行當規矩本來如此,我踏踏實實做生意,何來的坑騙之說?”

其他人聽了這話,越發站在了余掌櫃這邊。

“我就說,余掌櫃做生意向來是實誠的,哪能坑人。”

“是啊,規矩就是這樣,九成價當的還想按兩厘贖,那想得也太美了些……”

“這人自己不懂規矩,簽了契書還來找事,真是……”

胡氏完全沒料到余掌櫃竟是換了說辭,本以為能洗清自己,哪知道對方卻引得那些烏合之眾越發指責她,見此更加氣急。

“胡說八道!”胡氏忍不住怒罵了一聲。

“你給的哪裏是九成價?!真要是九成,我那一支金步搖就能當上近萬兩!實際加上另外三樣東西,在你這當鋪攏共也才當了四千兩。五成價都沒有,哪兒來的九成?!”

胡氏氣急敗壞,圍觀眾人見狀也猶疑了一下,然而余掌櫃卻是半點未見被拆穿的心虛,反而面帶怔愣地說:“近萬兩?您弄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