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都消消氣,消消氣。”戴子明扶正林昂的桌子,站在中間和稀泥,“空哥都要哭了,人家辣麽敬業呼啦呼啦給我們吹冷氣!這樣,都聽我的,給咱們空哥一個面子,火氣別這麽大。”

林昂不服氣揉著發疼的肋骨,“我……”

“少說兩句吧。”戴子明面對著他低聲說,“好端端的幹嘛找事?給陳繁出氣?”

林昂也小聲說,“我就想問問他是不是莊斂。”

薛燃站在另一邊說,“傻了吧,咱們班就他沒來,除了他還能是誰?”

三個人在那裏窸窸窣窣說話,江予注意到莊斂又趴回了桌子,露出一截清峋後頸,零星幾道紅痕觸目驚心地盤亙在後頸沒入領口。

江予想了想,回到了座位,對上了秦晟似笑非笑的一雙眸子,江予有些心虛,眼珠咕嚕一轉,決定先發制人,兇神惡煞的,“你幹嘛?”

秦晟撐著腦袋側坐,掠一眼後面的莊斂,“自己注意點,我不管你。但是小魚,不要讓你的同情心被某些不懷好意的人利用了。”

江予摸了下耳朵,“不會的,秦哥,我又不傻。”

秦晟敲了一下他的頭,戴子明上課前一秒才回座位,匆匆和他們說了幾句話老師就進來了。

沒有人注意到,莊斂伏在座位上,漆黑陰深的眼眸盯著前面三個人。

——

崇英高中的體育課開設了十幾種課程提供學生們自選,高一年級的前五個班下午有一節體育課,戴子明和秦晟跟著江予選了體能與塑形,三個男生站在女生後面明目張膽摸魚,被體育老師逮著罵了一通後才老老實實上課。

“早知道就選馬術課了。”江予嘟囔。

戴子明跟著做動作,惆悵,“鐵汁都好久沒看到我威猛的小迅風了。”

“學校的馬術課沒什麽意思,”秦晟加入他們,“想騎馬周末帶你們去。”

學校的馬場小,又擔心會傷到學生,這樣不僅馬跑得不痛快,開設的馬術課教的都還是比較基礎的東西。秦家有一個私人馬場在東城區城郊,還有專業的教練,江予和戴子明去過幾次。

江予心愛的小馬還托那裏的人幫忙養著,聽秦晟這麽說就有些心動。

戴子明托起不斷從鼻梁下滑的眼鏡說,“靠,我怎麽越說越心癢。鐵汁們,要不咱別等周末了,明天就去…?小魚你說呢?實在不行,去我們仨的那個小馬場?”

年初的時候他們仨一人出了點錢開了家馬場,請了信任的代理人代為打理,價格倒親民,還在網上小火了一把。剛開始他們還總去,後來人一多,他們就不怎麽去了。

江予只猶豫了半秒鐘,“我都可以。”

戴子明又眼巴巴望著秦晟:“那秦哥?”

“去我那兒,”秦晟一錘定音,“明天我讓周揚來接你們。”

三人約好了時間,又找借口請好了假,第二天就出現在秦家的馬場。

江予心愛的小馬駒是一匹溫馴的純色白馬,江予先換好了馬術服出來,抱著馬腦袋挨了挨,白馬打了個響鼻,高興地蹭著主人的臉。趁那兩個人還沒出來,他先騎著馬在馬場跑了一圈,然後慢慢溜達回來,半路上遇到了騎著小迅風的戴子明。

戴子明沒有戴他那副木訥的黑框眼鏡,換上帥氣的馬術服氣質都提升了,他看見江予就用雙腿夾了一下馬肚子,控制著小迅風跑向江予,大聲說:“秦哥說得果然沒錯,小魚你竟然真的先跑了!”

江予臉紅撲撲的,擡手扣了下助聽器,問戴子明,“秦哥呢?”

“剛才秦哥接了個電話,好像有人想借他們家馬場,”戴子明說,兩人一起溜達著回去,“秦哥親自去接了。”

江予隨口問了句,“誰啊?”

戴子明說,“哦,我聽了一耳朵,好像是莊家的人。”

江予:“?”

能讓秦晟親自去接的,大概只有那一個莊家。

江予想了想說,“走,過去看看。”

他說完就打馬跑了,戴子明傻眼,趕緊驅馬追上去,高聲問,“你覺得有莊斂?莊斂應該不會騎馬吧?他來這裏幹什麽?——慢點!”

就莊斂之前的那個情況能活下來就很不錯了,怎麽可能會騎馬?來這裏不是自取其辱嗎?

江予怕咬到舌頭,一直沒說話。

如果莊斂不會騎馬,當然不會主動來這裏自取其辱,但江予記得莊家從旁支收養了一個從小失去父母的小孩來陪莊曜,一直以來都被莊曜當成同胞生的親生哥哥對待,莊斂一回來他就感覺到了威脅,明裏暗裏找了不少次莊斂的麻煩。

這個人叫莊翎。

莊翎知道莊斂不會馬術,所以故意把他帶到馬場。莊斂剛挨過打,又被故意挑了匹還沒馴服的烈馬。莊翎達到了羞辱和示威的目的,想說的話都體現得淋漓盡致:你看,莊家的人都這麽優秀,除了你,你根本不配當莊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