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那個玩具熊裏面有針孔攝像頭。

……攝像頭。

江予表情有一瞬間空茫, 他擡起眼看向莊斂,眼睫還掛著淚珠,他想問莊斂,但江稚的語音繼續彈出來, 自動播放打斷了他的話:“為什麽不接電話?”

“看到消息給哥哥回個電話。”

“小魚, 哥哥很擔心你。”

滾熱的眼淚悄無聲息從眼角淌下來,很快變得冰冷, 落到了鬢間和耳朵裏, 江予不想再問莊斂了,忍耐著泣音低聲叫了句, “哥哥。”

江稚不再繼續發消息過來, 屏幕很快就暗了下去。江予哭|喘著吞咽澀疼的喉嚨,朦朧的淚眼死死盯著黑屏的手機, 像在盯著微渺的希望。

他將渺茫的希望寄托於他哥已經發現了他這裏的異常, 然後讓秦晟和戴子明來找他。

……他一直在哭。莊斂眉睫低垂, 漆黑冷郁的眼瞳醞釀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緩緩低下頭舔走掉到他耳蝸的淚, 眉宇憐惜,低喃,“……別哭, 寶寶。”

“他不救你。”

“寶寶,你看看我, 我救你。”

落在耳朵的吻不再讓他悸動,江予閉上了眼不想看見莊斂。他哭久了,呼吸不暢, 不得不微微張開嘴,呼吸聲很重。江予閉著眼睛想, 他不明白明明讓他變成這樣的人就是莊斂,莊斂憑什麽還有臉說救他。

沒有這樣的。

江予眼眶越來越熱,想摘了助聽器,手卻被壓在身後動彈不得。

莊斂在他耳邊癡喃,“寶寶不要離開小狗。”

“乖寶。”他低低地乞求,像一只小狗嗚咽著搖尾乞憐,“求你。”

“莊斂。”江予手很疼,頭很疼,嗓子也很疼,他不想再聽莊斂說話,深吸了口氣,“不要說了,我不想聽……你放開我。”

放開你,然後讓你像那些人一樣拋棄我嗎?莊斂眼尾突兀地跳了幾下,像以前那樣用鼻尖蹭著他的臉,咬他的唇,癡魔地、神經質地將低喃含在嘴裏,“寶寶,快睡覺。”

“睡著了……好乖。”

“好想舔寶寶。”

江予微微睜大了眼,耳邊一片嗡鳴,莊斂趁他睡覺的時候做過什麽嗎?他茫然地想,他腰間和腳背上的那團紫痕不是不小心撞到了,而是被莊斂弄出來的?

莊斂不擔心他突然醒過來嗎?

“……你給我吃了安眠藥。”江予想起了睡覺前莊斂端給他的東西,渾身發寒,說話時牙齒不停碰撞在一起,“我身上的痕跡也是你弄出來的,對嗎?”

除了後腰和腳背的痕跡,還有他突然感覺變|大的胸|脯,都是莊斂趁他睡覺的時候弄出來的。他每天晚上都一無所知地躺在他身邊,被他肆|意玩|弄。江予心底那股剛壓下去的那股惡心又重新翻騰上來,愈演愈烈。

莊斂眼神沉靜,良久才很輕地吸了口氣,緩緩地、讓人頭皮發麻地微微笑了起來,“寶寶好聰明。”

“那寶寶猜,老公有沒有○○?”

“寶寶睡著的時候這麽乖……”

江予手腳冰涼,顫抖著呼吸閉上了眼。

莊斂躺下來,將他摟緊懷裏低頭親吻他的臉腮和唇角,“寶寶,對不起,好愛你。”

……沒有人的愛是這樣的。江予呼吸很重,抽噎被他死死壓在喉嚨裏,他不想再說話了。莊斂的愛太畸形,他不能理解,也無法接受。

江予聽見了眼淚沒入鬢間和耳朵的聲音,完全屏蔽了莊斂的聲音,那天他哥玩笑似地告訴他的話和剛才的語音在他腦中糾纏。

不正常的香味,發|情;針孔攝像頭。

以及他將玩具熊帶回去的當晚異常的燥|熱,莊斂恰到時宜出事,打斷他和他哥的對話,秦哥和戴子明莫名其妙的一出戲。

——被監聽的不是秦哥,是他。

他們猜中了但不確定真實性,所以不敢輕易告訴他。

難怪,難怪讓他先別告訴莊斂。

是耳釘,還是那條平安扣項鏈?

“別不理我,寶寶。”莊斂低低地哀求,“乖寶,你睜眼看看我。我要瘋了,你救救我。”

“莊斂。”江予驀地開口,“你想殺了我嗎?”

他想起了他在原劇情中的結局,顫栗地想到一個讓他膽寒的可能,他想問莊斂,我的死亡,是因為你畸形的愛嗎?或者說——是你畸形的愛害死了你的白月光嗎?

江予從來沒想過這個可能,因為原劇情中的莊斂真的很珍護他的白月光,根本不會讓任何人詆毀他。

原劇情中的莊斂前期被校園霸淩時總是隱忍不發,唯一一次發瘋是因為有人提起他的白月光時戲謔低蔑的態度。江予記得那人當天晚上就失蹤了,被找到的時候已經被敲碎了一口牙。

對莊斂而言,他的白月光是他黑暗的世界中唯一的一束光,是他唯一的救贖,所以即使他已經死了,哪怕只有一個名字,莊斂即使獻祭了自己也要永遠呵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