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江予醒的時候房間裏只有一盞小夜燈亮著, 他睜開眼,視網膜上倒映著小夜燈溫柔的光暈。他的記憶還停留在車上,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現在在哪兒。

他的鞋襪都被脫掉了,身上只有一件短袖襯衫, 套在外面的小背心和他的小毛毯都被整齊疊好放在床頭, 江予摸了摸耳朵,果然助聽器也被人取下了。

江予拿起床頭的電子表看了眼時間:半夜十二點。

他撐著坐起來, 看見了放在書桌上的香檳玫瑰, 頓了頓,找到手機, 看到了莊斂發給他的未讀消息。

莊斂:對不起寶寶, 小狗沒忍住。

莊斂:寶寶晚安。

香檳玫瑰的馥香在房間內寂寥地沉浮,花束中放著一張粉色的卡片。

就像江予曾經在莊斂的書桌上看到過的粉色信封, 但是這個信封裏裝著的卻不是他想要的溫情表白。

它裝著的是他的噩夢。

江予盯著這張卡片看了許久, 才遲疑地伸出手取下了它, 指骨細微地發著顫,展開了卡片。

:“寶寶, 小狗永遠愛你。”

江予捏著卡片的一角,指骨止住了發顫,他眨了眨眼睛, 把卡片重新折好放回去,沒再管這束花, 取出睡衣去浴室洗澡。

他短暫睡的這一覺沒做夢,但洗澡的時候他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昨晚那個夢。

這次他放任了自己的思緒, 想到了兩年前姥姥說的話:在他出生前的三個月,他的胎心停了。

那個時候江予還在為他可能鳩占鵲巢而愧對所有家人, 沒敢深入細想,現在他卻在那個夢的引導下忍不住想,如果按照原本的劇情線他沒有穿進來,江家的第二個孩子就是個死胎,莊斂根本就沒有白月光呢?

那他做的夢,是不是他自己的記憶?

——他或許就是莊斂的那個白月光。

這些想法驟然出現在江予的心裏,江予動作倏然一頓,心臟很快狂跳不止,他關掉了熱水,穿好了睡衣出去。

如果他就是莊斂的白月光……

江予抿著嘴角,靠著床頭看著莊斂發過來的消息,打算回他,但兩分鐘後,他又放下了。這些都是他的猜測,沒有證據,江予心說,光憑一個夢和毫無根據的猜測說明不了什麽。

不能再像光憑他自己的臆想做事了。

這是莊斂給他的教訓。

江予醞釀睡意,很快又睡了過去。

這次的夢依舊在和莊斂談戀愛,在那間廢棄黑暗的雜物間。

崇英不讓外校的人進來,每個人都有校服和胸牌,江予偷偷把朋友的校服和自己的胸牌給莊斂,讓他能成功混進來。

這間雜物間江予接連夢了大半個月,莊斂每次來身上都帶著傷,但他總是不讓江予開燈,又拗不過江予的撒嬌,每次都讓他看見了。

江予心疼莊斂,可是莊斂不讓他插手。他沒有去見莊斂,即使莊斂沒有說,但他知道莊斂不想讓他看見他在附中時的模樣。

那些人是校董的兒子,是申城的太子爺,而莊斂和他無權無勢,無法反抗。

江予總是輕易地和夢裏的自己共情,醒過來時眼角總是帶著淚痕,內心感到深深的無力,因為夢裏的他幫不了莊斂,只能偷偷藏在雜物間裏給莊斂擦藥。

這些夢持續了半個多月,連帶著江予白天的精神也不是很好,他總是想著那些夢,但莊斂似乎正常了許多,連面對戴子明的奚落,他也沒見生氣,只是默然地跟在江予身邊。

後來戴子明都罵累了。

江予十八歲生日,江先生和文珊女士提前了幾天飛回來為小兒子準備生日宴,到時候在英國的江稚和小舅一家也會回來。

江家的公司這兩年順風順水,正處於穩定的上升期,在申城也能說得上話,再加上秦家放出消息會參加,所以這次出席江予生日宴的申城顯貴只多不少。

文珊女士快三個月沒見到小兒子,結束事情後就拋下丈夫先回來,導致江先生怨氣十足。

江先生不敢把怨氣撒在妻子和小兒子身上,索性直接扣了大兒子的生活費,扣完之後在大兒子滿屏的問號中神清氣爽回去找老婆和小兒子。

回去之後就被老婆拎著耳朵教訓了。

江予捧著手機坐在沙發上邊和他哥打視頻邊抱炫西瓜,背景就是被老婆教訓的江先生。江稚樂出了聲,對畫面外的人說,“小告狀精這招還挺好用。”

“嗯。”畫面外傳來男人低醇的嗓音,片刻,秦銘坐進了畫面,幽幽地說,“老婆用我的卡。”

他倆當著江予的面親親。

江予:“……”

江予憤怒地掛斷了視頻,抱著裝著西瓜的碗噠噠噠跑回了樓上。

回到房間之後,江予把碗放在書桌,猶豫著去了陽台。

今天不是周末,但莊斂沒有來學校,微信最新一條記錄是他昨天晚上發過來的晚安:寶寶晚安,小狗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