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脆弱

◎柔軟的耳垂通紅得恍若要滴血◎

雨聲幾乎要湮沒所有動靜,可即便如此,那低沉幹凈的聲音依舊竄入耳朵。

越見織不知所措擡頭,目光在快觸及他時又猛地被她自己縮回。

“那,那......”她恨自己一到關鍵時候就打結的舌頭。

他好像誤解了她的慌亂,另一只手敲了下直傘的傘柄,“我還有另一把傘。”

“這樣嗎......”越見織都不知道自己接傘的手指有沒有顫抖,“實在太感謝了......”

他說了聲“不用”,在她接過後,淡然偏過臉,砰的一聲,黑色傘面在空中散開,修長挺拔的身影沒入雨中。

......

直到走出很遠,崔悟銘才停了下腳步。

他側身看向教學樓,手指還在輕顫。

*

意外擁有大校草的雨傘這種事,在越見織平靜無波的日常中只占據了一小部分。

第二天,越見織把折疊傘仔仔細細地壓好,每一褶皺都撚平,本想包到漂亮的禮物袋裏——但一想自己遞還袋子的畫面和那些女生同他表白時遞禮物的畫面似乎有所重合,於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和往常一樣,提前了七八個小時回校。

昨日的陰雨換取了今日的明媚,走廊前被打得東扭八歪的小草在陽光的照拂下重新舒展。

越見織開了後門,教室裏並沒有其他人。

她把書包掛到椅子邊,從桌洞裏拿出課本開始復習。

密密麻麻的批注擠成小小的一團團,在齊盛的印刷字下鋪陳開。

越見織耐心地垂眼看著,纖細的手指搭在頁面上,專注時不自覺揪著書頁。

“哢噠——”後門處的動靜扯回她的思緒,與此同時,男生們的說笑著撞入耳廓。

越見織用余光掃了一眼,一眼就僵住。

三個男生聊著天一齊進了教室,她要還傘的對象垂著眼把書包放在桌上,另外兩個男生圍著他在討論著時下大熱的遊戲。

旬安一中有錢學生一大把,這個年紀有錢的男生難免會更突出一些,不論是為人處事還是渾身的氣質,都透著與普通同學不一樣的氣場。

譬如這兩個男生,他們趁著學校周末不管事,大喇喇穿著奇形怪狀的機車服和破洞衫,在崔悟銘旁邊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火熱。

越見織把黑傘拿到手裏,猶豫著要不要上前。

......當著他朋友的面還傘實在是有點尷尬,但如果現在不還,晚些人多了,那會更尷尬。

這麽想著,她磨磨蹭蹭起身。

“對了對了——”越見織拿著傘走到拐角,聽見雞窩頭男生壓低聲音吐槽,“......姜升和我說要開那什勞子生日會,第一個就請了我,哎呦爺這心慌慌的呀——”

“你去吧,”另一個稍胖的少年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頭,“你平時不是和他哥倆好,就那樣你還敢不去?”

越見織在他們跟前停下腳步,卻始終插不進話。

她抓住黑傘的手慢慢縮緊,眼睛盯著那個話多的雞窩頭少年,估算他還有多久能結束jsg他的演講。

“誒滾粗,俺和誰都那樣好不好,當然俺最愛的還是俺滴吉哥和銘哥~”

崔悟銘微低頭收拾著東西,桌洞大開著,他把書一本本擺好,掌心往裏一推,書脊服服帖帖地靠在桌壁邊。

原本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眼皮忽地一動。他把桌板蓋上,擡眼看向孫璞,“回去,別擋著道。”

“這麽早哪有人,擋什麽——”左右張望的雞窩頭迎上了越見織的眼睛。

女生卻在一瞬間縮回目光,膽小得宛若只小鼴鼠。

“這位......”人緣好到能和學校大黃狗結拜的孫璞居然一時之間沒想到這位女同學叫什麽。

他有些尷尬地撓著頭笑,“這位同學是有什麽事嗎?”

“我,我來還傘。”越見織把黑傘遞給他,在他接過後就匆匆忙忙趕回座位。

“誒,這傘,”孫璞滿臉莫名其妙,又低下頭仔細盯了幾秒,周吉也湊了過來,哦了一聲,“好像是老大的傘。”

“銘哥的傘?就他這臭屁性子居然會借——哎呦——銘哥,你踢我做什麽?!”

他枯了臉,委屈得宛如個兩百斤的胖子。

周吉也跟著回頭,發現崔悟銘神色似乎有些不爽。

“傘拿來,人回去——”崔悟銘屈指敲了下桌面。

孫璞:“憑——”剩下兩個字因為他的目光卡了回去。

“就知道欺負人。”孫璞吐槽著把傘還給他,不情不願地被周吉拉回到了座位。

他們幾家家裏都是認識的,從小一起長大。

崔悟銘從很小時候就賊會告狀,可偏偏因為成績好、能力出眾,長輩們都樂意聽他的。他們幾個屈服於他的淫威下多年,對他的話,他們不得不從。

越見織坐到座位上後發現那邊動靜停歇,她沒再多想,低下頭繼續看書,身邊卻拂過一陣香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