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筆(第5/6頁)

桑鈺平時的口頭禪是蠢貨,說話前一般會先翻一個白眼,喜歡斜著眼睛看人,好像要把小時候受的委屈勁兒全都懟天懟地發泄出來。

越見織前邊坐著小牛和在她來二班還筆記本時同樣生理期的女生,叫嶽悅。

名如其人,她還真是德雲社小嶽嶽的粉絲。

幾人熟悉了姓名和臉,都開始趴下來睡覺。

一連考了九門課,任誰都吃不消。

睡完後還得復習,學考後就是期末考,考完了才算解放。

兩天後,期末考來臨,鈍刀磨肉的痛感幾乎籠罩了每一個學生。

因為才經歷過大型考試,不少學生中了暑,在考場上光光是考吐了的都有好幾個。

等到最後,所有人的眼神都是呆滯的。

最後一門考試是語文,越見織的考場在一樓,她邊抱著堆資料,邊踩著樓梯下樓。

這隊伍在一樓通向二樓的半截樓道就堵住,好不容易緩慢挪動,結果她手肘不知道被誰撞了一下,手中的筆啪嗒啪嗒掉到了下面。

可千萬別壞了。

距離考試入場還有五分鐘,越見織心裏著急,好不容易憋著氣到了一樓,看到筆的那一刻,心都涼了一大截。

她撿起筆帽,又多走兩步撿起筆身,拿著筆在手邊的紙上劃了兩道。

墨水斷斷續續。

越見織頭疼地擰兩下眉。

她先前總會備好兩支筆和多的筆芯,但因為考試太密集,筆芯早已用完,其他的那支筆昨天不小心落在考場,估計也沒了。

考了無數場試的煩躁在瞬間沖上胸口。

她試圖平心靜氣,好在現在下樓的人寥寥無幾,她轉身欲跑著去四樓再取筆,結果在拐角處遇到了那人。

他垂眉戴著眼鏡,正要下樓,看見她時,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越見織控制自己的目光,試圖不在他手中攥著的大把黑筆上流連,但還是莫名其妙解釋了一句:“我的筆,剛剛撞壞了,我去樓上拿筆......”

所以,拜托借我一支筆吧,熱心的崔同學。

跑去四樓也好累的。

腦中有道聲音說自己是瘋了,另一道聲音裏的疲憊和冷漠讓自己的腳在原地生根。

他媽的她考試都這麽累了怎麽還要被狗屁感情支配?路上遇到個認識的同學借支筆又怎麽了,越見織你能不能出息點把他當個普通同學?

“需要我借你一支筆嗎?”他邊說,卻直接往下走了兩個台階,把手伸到她的面前。

他的掌心很大,大到足以抻住十數根jsg黑筆,根根都是相同樣式,活像是批發賣筆的。

從中接過筆的瞬間,凝聚在越見織胸口的氣驟然消散。

她有些愧疚。

因為注意力的轉移,方才被忽略的東西突然變得明顯起來。

因為他本人太高,為了方便,他就站在她上兩層台階處,她一擡頭,感覺就能觸及到他的氣息。

“考試加油。”他說。

後知後覺的羞赧代替焦躁充盈了胸口,越見織把筆抵在掌心,聲若蚊吟:“謝,謝謝......”

她說完這句,感覺自己的腳又被一些力量所支配,慌不擇路到直接轉身跑走了。

太尷尬了,她剛剛居然有那麽厚的臉皮在他面前暗示他給筆!

躁動的心緒直到坐在座位上才勉強平復。

越見織呼出一口氣,

反正之後,也不會再有什麽交集了......

形象什麽的,也無所謂了。

鈴聲響起的那一刻,還在埋頭奮筆疾書的越見織寫完最後一個字,余光裏掃到好多同學幾乎是瞬間拿起桌面上的東西,奔到走廊上,一邊大喊一邊下樓。

她腦子一抽一抽地疼,一邊嘆氣,一邊拿著東西到了樓上。

考試結束後就是放假,越見織把所有東西都收拾好,和幾個朋友們打了招呼,就打算打道回府。

離去前,她有些猶豫地看了眼手中的那支筆。

黑色的,普通的水筆,

她目光在筆的末端停留。

越見織思索題目時總會不自覺去咬筆的尾塞,所以她的兔兔筆末端會留下坑坑窪窪的痕跡。

但是手上這支沒有,平滑宛如嶄新。

崔悟銘不會小心眼到一支筆都要向女同學討要,所以如果她不還,他就不會來要,那這支筆......

越見織緩緩地,把它放到了自己的書袋裏。

這算是光明正大的欠債不還嗎?

她彎了彎唇角,心下微呻。

至少他每次看見筆,會想起某個欠筆不還的膽小鬼。

這也算是,

最後的,最後的聯系。

*

放學,學校北門。

形色各異的車子將路口堵得擁塞不堪,無數學生拎著東西站在門口等。

林蔭處人少,零零散散的光點在地面上被修長的影子遮住。

崔悟銘穿著白色短T,頭上壓了頂鴨舌帽,他單肩背著包,一手壓在拉杆處,對著擠擠挨挨的車流,低頭翻著手機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