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賺錢與奪權

洛泱這一頓早宴吃成了午食,等裴煊從衙門裏回來,她才剛剛離開。

裴煜把兩人商量好的事一一告知阿兄,最後感嘆道:

“阿兄,幸好我不做官,要不就錯過賺錢的精彩。”

“你別把泱兒帶到錢眼裏去,賺錢事小,奪了兩京某些人的利益,你以為他們能放過你?”裴煊的顧慮並不多余。

裴煜眼皮子一翻,摸著他吃得鼓鼓的肚子笑道:

“阿兄,你高看我了,是她把我帶到錢眼裏去。泱兒說,我們只有賺到更多的錢,才有能力幫助那些想幫助的人。

她說,桑蠶未吐絲、麥苗未吐穗,我們可以提前收他們的蠶絲和麥子,讓他們拿到未來錢度過青黃不接,和放質舉不同,既然未來的蠶絲、麥子都是我們的,那品質我們也要監督。

對了,她說,要專款專用,不能像以前,拿了舉錢,先跑去鬥雞,買了種子,把種子吃完了還沒育苗。

哎呀我滴娘,她的想法不是一個個,是一串串蹦出來的。

阿兄,我以前看不上做官,可泱兒說,只有你成為更有權利的人,才能實現你兼濟天下的理想,廉潔的人都不屑於當官,那官位上就會充斥著貪婪之人。

所以,阿兄你負責努力做官,我就負責努力掙錢!”

瘋話?

又有幾分道理。

等裴煊把今日洛泱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李奏、蘇元楓,他倆同樣吃驚得下巴都收不回來。

泱兒的大膽想法,實在過於單純,那需要包容、開放、沒有戰亂的環境……宛如盛唐。

如今利益之下,各方勢力誰會輕易放手?

除非,你的勢力更強大。

可她描繪的巔峰之上的美好,又是那麽誘人,讓李奏著實心動。

河朔三鎮敢於和朝廷叫板,至今不對朝廷納稅,不就是因為他們倉廩殷實、兵強馬壯?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李奏心中最後的郁結,此刻終於煙消雲散:

不錯,與其心痛的看著他們傷害國家,不如親自去引領一個自己喜歡的世界。

蘇洛泱,你到底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驚世想法?你敢想,我就敢做你的堅強後盾。

我就是想看看,你口中說的,國富民強、路不拾遺、蠻夷戎狄皆不敢犯的泱泱大唐。

李奏心意已決,他就不再是當初只想避禍、見子打子的做法。

重生這短短四年的時差,並不足以讓他掌握所有先機,但比常人,他已經多了太多勝算。

皇兄空有興國之心,卻疑心重重、優柔寡斷,總試圖用權術來平衡內臣、制約外臣,對不馴藩鎮卻又一味退讓,朝廷威嚴盡失。

一朝放任不良,他日舉國效仿。

而宦官裹挾著皇權,與不甘退出朝堂的沒落士族勾結,這讓他更是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必須提前布局、主動出擊。

李奏猛地從輪椅上站起來,在隨風閃爍的燭光中長身而立,繼而轉頭看向他們,粲然一笑:

“泱兒能看透的事,某又豈能裝作看不透?此時雖一無所有,假以時日,某終將會用雙腿走入大明宮,郎君……可願助某?”

元楓、裴煊愣了一下,轉而又驚又喜,二人忙單膝跪地,拱手堅決道:

“臣,願肝腦塗地!”

三人熱血沸騰,秉燭促膝,談了整整一夜。

這一夜,留守府裏燭光也亮了大半宿。

李逢吉對照著告示上蕭太後親弟弟走失的時間、地點,與蕭洪細細打磨,連走失前後見過什麽人,做過什麽事,都想得清清楚楚。

“李留守,萬一要我找出證人,我......”

“幾十年前的事情了,就算當時有證人,如今尋不得蹤跡。也最正常不過。你剛才說,曾在西禪寺住過兩年......嗯,老夫會安排好,你就放心去西京吧。”

“留守提攜,蕭洪知恩圖報。”

李逢吉眯縫起雙眼,轉臉打量著蕭洪,撅須笑道:“國舅何必客氣,以後,你我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你若是想把船鑿沉,淹死的可不止我一人。”

蕭洪臉上變了顏色,急忙拱手長揖:“蕭洪不敢!”

“你下去吧,我還要寫兩封信信,不日便派人送你進京。”

李逢吉這次到東都本就不甘,是與牛增孺負氣,才故作大舉搬遷。兩個兒子不爭氣,外派做了多年刺史,也沒什麽政績回京,他還不能離開權利核心。

今日意外得了這個“國舅”,有了為太後尋親的功勞,他重回長安,就多了一份籌碼。

這也是他給王守澄的投名狀,牛增儒靠不住,他還得投靠內臣。

第一封信,就是讓長子從汝州趕回來,而蕭洪及給王守澄的信,將由兒子親自送往長安。

若李奏心意未轉,這蕭洪怕是永遠都到不了長安。

可現在不同了。

李奏不僅要留他的命,還要他留在王守澄身邊,為自己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