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 鎮州城下

從王元逵口中得知,城內守軍兩萬,新增了一批糧草,就算是拉二十萬人來,挖壕溝圍城令他們投降,也要等到城內糧絕也要一月以後。

所以,討伐檄文也是讓大家去解定州之圍,殲滅圍定州的亂軍。

沙陀軍和李奏他們一樣,都想走的是巧攻。

王元逵之前雖然沒能說服父親,但如今局勢不同了,說好了一起暴亂的盧龍軍,居然幫著朝廷打成德。所以他有信心讓父親收兵,及時向朝廷認個錯,興許還能保住長兄的命。

時值夏季,鎮州天氣悶熱,越往鎮州城走,越是一絲風也沒有。走在路上,就連無端端踢到塊石頭,都想停下來和石頭吵一架。

“康將軍,四方城門已關,問了城外百姓,說這幾日每日只有一個時辰開城門放行,婦孺可出不可入,糧草可入不可出。”出去的探子回來報告。

王元逵忙道:“我到南門喊話,很快就會見分曉。只要我能見到我父,定竭力勸他收兵請罪。”

說罷,他帶著羅威和兩個親兵,離開隊伍向城門走去。

“王元逵惦記著救命的藥,不會輕易變卦,怕只怕王廷湊不會買他的帳。阿冽,阿夔,你們做好準備把人搶回來。”

蘇元楓看了洛陽一眼,笑道:“小妹,他的病你真的有把握治好?你早些說清楚,阿兄也好先把你藏起來。”

“他只是血虛,藥鋪子裏開幾副補血的藥劑即可,會得屍厥症,那是因為精神過度緊張,又被你們言語刺激所致。剛才我說需服了我的神藥,方能痊愈,那是騙他。”

時空交錯,攪亂的不是一人一事,洛泱沒把握今生王元逵會有怎樣的結局,自然不能大意。

阿冽、阿夔騎著馬,慢慢向王元逵靠近。

“張將軍,莫放箭!我是王元逵!”

“二公子?羅將軍?是二公子,快去報告節度,二公子回來了。”張將軍並無欣喜之色,王元逵是被押回來的,那只能說明西邊的防守行唐和白馬關都完了。

王廷湊也同樣是這個想法。

他已經收到盧龍、魏博、義昌軍出兵的消息,現在西面的河東軍也來趟這趟渾水,東西南北,那些平時口口聲聲說守望相助的藩軍,不動聲色的就將他變成了甕中之鱉。

他狠狠將桌上的湯碗掃到地上,罵到:

“死狗奴!說好了盧龍一起暴動,我才發兵去打定州,給了阿爺幾車谷米,拍拍屁股就跑了,阿爺斷了他在成德的財路!”

牙將齊武道:“那是後話,節度還是先去看看二公子,看看如何將他救回城吧。”

王廷湊剛想站起來,王元逵的夫人從後堂沖了進來,跪在公爹面前哭到:

“節度快救救您兒子吧!他最近身體不好,您還派他去守西關,現在寡不敵眾被抓回來,您可不要見死不救。”

王廷湊面無表情站起來:“他打了敗仗,難道還要我敲鑼打鼓歡迎他回來?”

“公爹!”王元逵夫人也發狠道:“您平素就偏心大伯,大伯為難元逵,您總裝作看不見。兒婦聽說,大伯此時已被幾路大軍包圍,是不是能活著回來,還未曾可知。您又何必對自己的二兒如此苛刻!”

“放肆!這是你該說的話嗎?”王廷湊垮著一張臉出了正堂。

齊武看了王元逵夫人一眼,想安慰一句還是閉了嘴,跟著王廷湊上馬奔城門而去。

夫人說的話,他心知肚明。二公子雖說是鎮州右司馬,但發言權都掌握在節度,和節度副使大公子王元翼手上。

節度靠著他的雷霆手段,和對牙將的恩惠寬容,彼此倒也相安無事。但如今,朝廷出兵討伐,總要有人出來擔責任這事才能過去,難道這人是……

“齊武,派人去定州城外讓元翼投降撤軍。”王廷湊剛下馬,便對齊武下令道。

“是!”

他對後面的親兵交代了幾句,跟著王廷湊登上了城樓。

王廷湊一眼看過去,河東的軍隊有萬人之眾:好啊,柳公綽你這個老不死,你開馬市我可出了不少力,現在竟然不念舊情,出兵打我鎮州!

“羅威!你還有臉回來?固若金湯的白馬關都能被你守丟了,你怎麽不自刎於關前,以謝鎮州父老?”

羅威來時已知節度不會饒過自己,仰天長笑道:

“羅某是對不起鎮州父老,可我們成德好好的,為何會有這場戰爭?成德、易定百姓何辜?將士何辜?”

他猛地拔出腰刀,往脖子上一抹,登時倒地斃命。

不說阿夔他們攔不住,就連羅老將軍身邊的親兵,一下也來不及阻止。

羅威在去白馬關之前,守的就是南城門,城頭上的舊部,看到老將軍血濺城下,都不免唏噓。

王元逵眼見羅威自盡,他打起精神喊到:

“父親,兒子未能守住西關是兒子的錯。可您也看到了,現在我們周邊的藩鎮,全都響應朝廷紛紛出兵,我們不可能收得回易定,還不如趁如今尚未釀成大錯,向朝廷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