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章 結仇

昨晚,就在洛泱唱著兒歌喝著酒的時候,城裏出了件難以啟齒的大事。

王熠和他的愛妾都死了,死相很難看。

之所以難以啟齒,以至於尚書府連報官都沒去,那是因為王熠死在徐柔蘭的身上,兩人赤條條累死的。

王小郎是尚書夫人的心肝肉啊,不但因為他是幺兒,他還是為王家掙大錢的人。

王家多數兒郎都在朝廷、州縣裏任職,不能親自下場撈錢,必須裏應外合。王熠這個腦子轉得快,皮厚心黑之人,正是最好人選。

上半夜,王家人還心裏罵咧咧的掉了幾滴淚,下半夜,府醫就查出了問題:

王熠房中的酒裏,被下了很重的情藥,兩人吃了藥酒,想停也停不下來。

可家裏人從沒見過王熠嗑丹藥,他雖好色,但一向以自己能力強自傲,關鍵是他還很惜命。

問了他其他的婢妾,也都說沒見小郎君用過藥。

這絕對有問題,尚書王玨派人連夜敲開東都幾位知名郎中的門,天亮之前就有了答案:

這是養馬之人,常用來給馬催.情的獸藥,以便於不是繁殖季節,母馬也能懷上小馬。

洛陽私人沒有馬場,唯一的馬場,屬於洛陽軍。

巧就巧在,掌管洛陽軍的蘇府,剛剛因為徐柔蘭闖到東莊,與王家發生了沖突,雙方各有死傷。

而王熠放了那麽大一筆錢,用來收蘇家的地契,事先連招呼都沒和蘇家打,又因為想拖著不讓他們贖回,還鬧到了公堂上。

這可不是殺人動機?

案子都不用裴煊來判,王玨,包括其他王家人,早給蘇家判了罪:你家有獸藥、有飛檐走壁的暗衛、還有與王熠、徐柔蘭結下的仇,不是你是誰?

王玨鐵青著臉往將軍府一坐,正好蘇元楓從東莊回到府裏,元楓和二郎都莫名其妙:

“我們將軍府與人結仇,還需要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報仇嗎?”

“人心隔肚皮,那可不一定!蘇知遠,你有五個兒子,我只有兩個,現在就算你用兒子一命抵一命,我王家都不會放過你。”

王玨咬牙切齒道。

元楓和二兄對視一眼,心知對方都沒有下手,自己父親更不可能做這樣的事,他理直氣壯的說:

“王尚書,馬場是我在管,您可以讓府衙來查,你們王家若是連府衙都不相信,也可以捅到聖上面前,讓大理寺來查。查出真相之前,還請您不要冤枉蘇家。”

“聖上?你以為我不敢嗎?今日蘇府不交出兇手,給王家一個答復,彈劾你蘇知遠的奏折,很快就會出現在聖上面前。哼!”

王玨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起身拂袖而去。

這是哪門子的事?

裴煊得到消息,趕到將軍府的時候,王尚書已經走了。他聽了經過,皺著眉說:

“王家真要往上逼,蘇家會很被動。這樣,你把馬場的獸醫和顧允之都叫過來,允之的醫術在長安還是很有話語權的,搶在他們搬動屍體之前過去驗驗死因,是否如王家所言。

我回去讓人查,王熠還有什麽其他的仇家。能自由出入尚書府的人,必不是一般人,總會留下蛛絲馬跡。”

這樣,李奏才跟著顧允之到了尚書府。

王玨看瘸腿的巢縣公也來了,幹脆也不攔他們,不屑道:

“縣公來得真及時,您可要看好了,到時候聖上問起,您也給王家做個人證。”

李奏面無表情,淡淡道:“王家、蘇家都是世家,蘇家若是真兇,我皇兄不會包庇他;可若你鬧哄哄一場,最後蘇家洗脫嫌疑,那王家……”

他在路上就想好了,哪怕查不到兇手,這事只要往士族利益之爭上套,聖上便不會把它當成大事,士族不團結,才是聖上希望看到的場景。

到時,身邊人再吹吹風,比如李好古,這種沒證據的事,在聖上面前就隨風飄去了。

難就難在,若這次兩家真結了仇,王家根本不用靠聖上,他們會依靠家族的力量,不露痕跡的碾碎蘇家。

雖然不堪入目,顧允之還是認真核查了死因,他們也確認了酒中的藥,確實是給馬用的獸藥。

王家沒有撒謊。

“我去查馬場,你們先回去,再看看裴大那裏有沒有消息。”元楓實在想不出,他們父子不下令,蘇家的人怎會有出手?

可王家說的幾個條件,換做是他們,也難免不這麽想。

“一切都太巧了。”

聽李奏講完,洛泱也皺起了眉:“難道有人想害蘇家?我看,不但要查王熠的仇人,連蘇家的仇人也要查。”

“你二兄已經去做這件事了。你有什麽想法?”李奏問到。

每當洛泱說話這樣斬釘截鐵,她心裏多半有了主意。

“會不會是徐柔蘭自己下的藥?”

“你覺得她是願意用自己性命,去給徐家報仇的人嗎?放心,我們也想到了,雖然答案是否定,裴煊已經找人去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