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六章 下元節(4)

鶴鳴越來越近。

所有人都仰頭,驚異的看著那群飛過來的鶴。昊天觀離藩邸不近,這些鶴是要飛到大明宮裏去?這也太有誠意了吧。

這裏面還包括府裏已經做完祭祀,特意來齊王府,準備關鍵時刻煽風點火的潁王。

“柴郎中,不過是些禽鳥,不必在意。時辰已到,我們的儀式還是開始吧。”

齊王府長史傅宗海,提醒祭台上的發愣的柴俊。

柴俊連連點頭,鶴已到了,按照昊天觀裏的約定,儀式是該開始了。

齊王府裏在祈福,齊王府上空飛來一群鶴,就算你是個瘸子,以聖上的小心眼,那還能善待你?

只怕讓你孤獨終老,一輩子無子嗣都是最好的結局。

“六弟,請。”

潁王怕他顧忌天上的鶴,做了個“請”的手勢,讓坐在輪椅上的齊王,到祭台前去供奉祭品。

李奏淡淡一笑,根本沒把天空中的鶴放在眼裏。他上前從李蕊手中接過祭酒,四位護衛擡著他和輪椅,一步步走上了祭台。

在向水官訴苦的環節,李奏父母都不在世了,他便求水官替蘇知遠、李明珠夫婦消災擋難。

就在他誠心誠意祈福的時候,天上的鶴仿佛已經找準了方向,在藩邸上空盤旋起來。

這可不得了,原以為鶴會飛入大明宮,聖上已經在玄元皇帝廟門外等著觀看了,結果鶴中途停下,不來了。

“李好古,去,給朕好好看看,到底是誰的福氣比朕還大。”聖上冷笑著,也不等步輦,背著手向紫宸殿方向走去。

跟在聖上身後的王守澄,狐疑的看了一眼韋元素,見他臉上並無異色,反倒挑釁似的回瞪了一眼王守澄。

祥瑞?這是要害誰?昊天觀的祥瑞可不能是假的。

幾朝聖上都將此祥瑞封為聖跡,是大唐昌盛的標志,這一下成了假貨,打的可是三朝聖上的臉。

兩人不約而同的給身邊的幹兒子打眼色,兩路人都悄悄前往藩邸。以他們的敏感,這是要出事的節奏。

只有跟在王守澄身後的仇士良暗暗好笑:

兩個老家夥,終於有你們控制不了的東西,青出於藍勝於藍,總有讓你們退位讓賢的時候。

皇宮裏都注意到的藩邸,此時更是亂作一團。

潁王簡直想把眼珠子都瞪出來:不可能啊!我潁王府離這裏隔著七八個宅子,難道仙鶴的眼神不行?怎麽到我府上打轉去了?

李奏還在台上祈福,阿凜、阿冽帶著護衛站在李奏左右,這種臨時的祭台不會太大,傅長史還在旁邊,還有捧著祭品的李蕊、綠蘿。

他們這些人一擠,就把暫時用不上的柴俊擠到了祭台的角落,下面的人看都看不到他。

“恭喜義兄,是您府上的祥瑞啊,這可是大大的吉兆!”洛泱不知幾時鉆到了潁王身邊,她歪著腦袋,俏皮問道:

“可您已經貴為親王了,也不知聖上還能給您什麽嘉獎?”

潁王心底那份恐懼,終於被洛泱點燃,他再顧不上什麽祭祀禮儀,一撩袍子轉身向外走去。

可剛走出齊王府,就看見兩隊金吾衛齊刷刷的跑過來。

不,跑過來的只是蘇家的護院,阿漠並沒看潁王,而是朝守在齊王府門口的王延、孟廣道:

“我是奉夫人之命,前來接小娘子、小郎君他們回府的,還請通報一聲。”

阿漠後面跟著十個人,門外這麽一圍,徒增幾分緊張情緒。潁王忙指指朝自己府邸方向去的金吾衛,吩咐身邊侍衛:

“快!過去看看金吾衛去做什麽?”

侍衛剛走,幾個巡使也過來了,直接停在齊王府門外,懟著蘇府的護院問:

“你們是什麽人?為何在王府門前聚眾?”

“我們是蘇府的,前來接齊王府裏的伊陽郡主回府。”阿漠對著阿南拱手道,仿佛兩人從不相識。

“保護好郡主,莫要在此久留。”阿南肅色道,他又回頭對身後的巡使說:“你們在此等候,我進去稟報齊王,非王府之人,一律速速離開。”

站在離他們十步之外的潁王,把他們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他已經開始腿軟了:

皇兄這來得也太快了!金吾衛、巡使都來了……難道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在劫難逃?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潁王不敢回府,扶著齊王府的墻正在想救命的辦法:

“去,想辦法通知仇士良……”

那護衛剛走,只聽一聲尖銳的叫聲響起,也不知是什麽動物叫的,天空中的仙鶴驚得亂了隊形,驚叫著散開,各自向昊天觀裏的窩飛去。

潁王正在疑惑萬分,就聽到似乎齊王府裏也亂了。

“去把潁王、安王、禦使都請來,郎朗乾坤,竟然有這樣的奸臣,企圖挑撥本王與潁王的關系!”李奏氣憤的聲音很洪亮。

潁王完全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