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我想當面問她

劉家還是守信用旳,這主要是劉善人的功勞。

兩人白天在劉府裏打雜,只要是為了接觸本地人,更多的了解情況。程越縫在中衣裏的金瓜子也用了兩粒,那是請家兵們喝酒。

這裏能買到的基本是綠蟻酒,但喝酒講的氛圍,聊得投機,喝水也開心。

到了晚上,程越就換上夜行服,從屋頂那個洞裏出去,把成州地形、街巷,還有節兒府、驛將府都摸得清清楚楚。

轉眼就到了鄧老爹的頭七。

他的大兒子上山砍柴時從山上摔下來,撿回一條命,兩條腿卻殘廢了,平時還要鄧老爹照顧,現在鄧老爹出殯,連個擡棺材的孝子都沒有。

程越和阿漠一商量,他倆去湊個數,反正兩人都沒有爹了,不忌諱那些,還能在街坊鄰裏中賺些好感。

出殯那天,一口薄棺擡出了鄧家,就聽見殘廢兒子在後面嚎啕大哭,就算是程越他們這樣的外人,聽了也覺得心酸。

這幾日連出城的棺材也要開棺檢查,生怕棺材裏面藏了活人。

平民百姓敢怒不敢言,等守衛查了棺材、清點了送葬的活人人數,這才放他們出城。

送葬的隊伍走著,迎面過來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拉低帽子,很快跳下路邊草坡,像是要到林子裏方便,另一個沒所謂的站在路邊張望。

擡著棺材的程越認出了他,那是同谷軍軍佐陳光榮,阿勒的姐夫。

他怎麽來了?城裏這麽危險,難道他還要進去找惠娘,勸他回頭是岸?

程越和阿漠隔著棺材沒法商量,他只好自作主張哭了起來:

“鄧老爹,你死得好慘啊!背叛丈夫的女人和欺負平民的狗官一樣可惡啊……”

送葬的人都莫名其妙:這哭的是什麽亂七八糟的詞?不過哭就對了,大家也跟著“嚶嚶嚶”的哭起來。

陳光榮聽到這哭喪的詞也覺得怪怪的,他順著聲音朝程越望去,程越迅速扒掉自己下巴上粘著的山羊胡子,他心中突突跳了兩下:

這不是齊王手下的探子程越嗎?他怎麽做孝子去了?難道是為了出城?

比陳光榮更緊張的,是背著人站在草坡下面的男人,隊伍走過去後,他鐵青著臉跳上路面:

“走,跟過去看看。”

“我正有此意。剛才我看見擡棺哭喪的,是齊王的人,就是我們要去聯系的探子。”

兩人不再說話,遠遠跟在出殯隊伍的後面。

越走鄧萬春心裏越涼,成州姓鄧的不止他一家,但這個方向正是通往他家的墓地,而且,他已經從背影上認出了幾個街坊鄰居。

我爹死了?!

鄧萬春和陳光榮兩人躲在樹後,看著眾人把那棺材緩緩放入已經挖好的墓坑中。

程越悄悄離開人群,往他們藏身的地方走來。

“陳兄,是不是隊伍已經過來了?我們還在觀察,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

“這位鄧萬春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他是從驛站裏逃出來的……”

程越驚到:“是你?”

“裏面躺著的……真是他?”鄧萬春臉色煞白,他盯著程越,眼神中盡是不願相信。

谷獽span>程越只能點點頭:“鄧老爹被吐蕃兵踢了幾腳,剛開始還能捂著肚子站起來,回到家之後就不行了,應該是內臟破裂出血,神仙也救不活了。”

鄧萬春低下頭,緊緊抓住樹幹,怕自己發怒叫出聲來。

“城門進出查得很嚴,你們只怕不好進去。惠娘有時也會到城門幫著認人……我們住在劉善人家,他們忌憚那幅畫,目前還算安全。”

“不,我要回去看看我阿兄,我爹死了,我怕他會想不開,另外,我還要聯絡城衛裏的兄弟。”

鄧萬春擡起頭來,他已經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等我給我爹磕三個頭就走。”

程越突然想到什麽,有了主意:“我有法子,一會你們穿上孝服,混在送葬的隊伍裏進城。”

“那你們呢?”

“別擔心,我們有我們的法子。天黑之後,我們去鄧家找你。”

等到立完墓碑,儀式也就算完成了,程越和阿漠故意磨磨蹭蹭走在後面。

他們脫下外面那層孝服讓鄧萬春和陳光榮換上,孝服的帽子很大,整張臉都遮了進去。

鄧萬春給父親磕了三個頭,站起來,咬牙切齒道:

“驛將欠莪三條人命,我會加倍索要回來!”

告別了鄭萬春,程越他們去原來藏馬的地方找馬,還好每匹馬之間隔得遠,它們已經把周圍的草都啃禿了。全靠上次出城打柴,還替它們割了不少的草放在旁邊,才撐到現在。

“哎呀,委屈你們了,這就領你們進城。”

阿漠從褡袋裏摸出一把鹽,給它們一個喂了一口,將三匹馬都牽出了樹林。

晚上,他們再次見到鄧萬春、陳光榮。

鄧萬春將自己和齊王約定的計劃告訴了他們,城外的驛站已經在暗暗散布吐蕃將大亂的消息,這次,他是到城內守軍中傳達齊王的慰兵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