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冤屈

這廝難道真不知死活?

夏侯霸什麽意思?難道他不知道自己與他已經勢成水火?

或者想借自己的手除掉李彌?

這也太明顯了吧?

跟李彌打了幾次交道,這人不像腦筋缺弦的樣子啊。

楊崢把竹簡倒過來、正過去的看了三次。

將為枹罕令……

意思是八字還沒一撇,如果是夏侯霸派來的,就不會用這個“將”字了。

不是夏侯霸,放眼隴右,那就只能是郭淮了。

只有他這個雍涼刺史才有這種權力。

很可能李彌上書向郭淮報功,讓郭淮從中嗅到了什麽。

反手就把李彌調到枹罕來,激化矛盾。

可能性很大。

但這樣一來,若是弄死李彌,那就太明顯了。

這事兒已經被上面盯上了。

若李彌死的不明不白,自己肯定脫不了幹系。

夏侯霸的來信,明顯是讓自己做好準備,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

還真是個好領導。

枹罕令即為枹罕縣令,主管政務,到時候自己把兵權捏死就行了。

大不了在城外建座軍營,躲著點,等蜀軍北伐,再尋機會弄他。

兵兇戰危的,有個三長兩短不是很正常的事?

忙了一整天,到現在已是下午,身心俱疲,回到軍營睡了一覺,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賨兵們早已開始訓練。

這時代的人都極端的勤快,賨人生活在秦巴大山中,條件惡劣,生存環境艱苦,反而練出了頑強意志與強健體魄,自古便從軍以換取朝廷的免稅。

商朝時,還曾參加武王伐紂。

漢高祖劉邦被分封至漢中,便有賨人來投效,被用為前鋒。

楊崢巡視了一圈,破鋒五式有模有樣。

這套刀法本就剛猛簡潔,配上盾牌,非常適合賨人。

賨兵見楊崢巡視,一個個也是賣力,刀盾虎虎生風。

不過訓練的再精,沒見過血,始終差點意思。

正思索的時候,張特尋來,“將軍,出事了。”

“何事?”楊崢現在習以為常。

天大的事,只要還活著,就都是小事。

“杜斌被羌人扣押了。”張特眼神中有那麽一絲幸災樂禍。

“羌人好大的膽子,連我們的人都敢扣押?”

正找不到機會收拾他們,他們自己送上門來了。

張特眼神古怪道:“聽說是杜斌喝酒鬧事,把、把人家族長的女兒禍害了,本來也沒多大的事,杜斌酒醒後,提了褲子就不認賬,說他十八年的貞潔被壞了,尋死膩活的,惹惱了羌人……”

“這……”楊崢感覺事情不太好辦。

若是羌人無禮,直接帶人抄了他們。

一來他們散居在黃河西岸,始終是個隱患。

二來,也可為枹罕增加人口。

人多力量大。

有了人,枹罕的防禦能力也能上個台階。

魏蜀這麽多年的戰爭,爭相掠奪羌氐等人口。

這是常規操作。

但問題是不占理,這事說出去還真掉價。

楊崢不太喜歡持強淩弱,做事也喜歡站在道德制高點。

用後世的一句話來形容,又要當那啥又要立牌坊。

不過這時代牌坊的好處顯而易見。

如今的曹魏,司馬懿不就被世人當成伊尹霍光嗎?

不然郭淮、陳泰、孫禮等人也不會堅定站在他身邊。

不能低估名聲在這個時代的價值。

雖然早就預感杜斌會壞事,但沒想到壞在他褲襠上。

不過人還是要撈回來,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是杜預的托付。

楊崢還指望搭上杜預的線,以後能混個平安。

“諸軍聽令,隨我前去羌寨。”楊崢下令道。

賨兵一個個興奮起來,“諾!”

六百裝備精良的賨兵,對付西岸的羌人足夠了。

羌人未必有膽量動手。

不是所有騎馬的人都可以叫騎兵。

也不是所有玩刀子的都能叫士卒。

“你領三百騎兵,跟在後面,若羌人真動手,就順勢掃了他們。”必要的裝備還是需要的。

步軍正合,騎兵奇擊,正合兵法之道。

“諾!”張特轉身就去調兵。

六百賨兵興高采烈的出城,那架勢仿佛不是去打仗,而是春遊一般。

賨兵也有很多半大孩子,身體成熟了,但還是少年好動的心性。

楊崢也樂得當成一次遠行軍訓練。

軍隊跟人一樣,經歷的事多了,也就成長了。

還沒趕到羌寨,幾千羌人已經渡過黃河,烏泱泱奔枹罕城而來。

羌人這麽快就集結了?

楊崢心中一驚。

看對面的規模,攻枹罕城都夠了。

本想給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現在反而被別人弄了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