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成婚

夏侯霸沉思許久之後道:“形勢尚未如此嚴峻,大將軍身側也非無人,司馬懿稱病隱退,朝中無人敢逆大將軍,只要四方不亂,大將軍無憂矣。”

司馬懿裝病才是最可怕的。

楊崢忽然明白兩人的想法不在一個頻道上,夏侯霸意識到了危機,但只是“恐不長久”,而非意識到危機近在眼前。

想想也是,洛陽的禁軍全在曹爽手上。

曹爽再怎麽作威作福,畢竟是曹家人,有皇帝在手,就有大義名分在。

楊崢舔了舔嘴唇,也不知道怎麽跟他開口,“司馬太傅……可還安好?”

夏侯霸怪異的瞥了一眼楊崢,“司馬懿自吻其家,非人臣之相,然年近七十,老病纏身,沒幾年光景。”

楊崢呆了呆,夏侯霸都是這個態度,可想而知曹爽。

歷史的強大慣性就在於此。

就算楊崢跑到洛陽,大聲疾呼司馬懿將發動高平陵之變,撬你們老曹家的祖墳!恐怕也沒人會聽,沒人會信,還會把自己當成瘋子。

司馬懿的人設太好了,四朝老臣,兩朝托孤,忠心耿耿,有諸多功勛加持,還有士族在背後支撐。

天下人心皆賴之。

以楊崢目前的地位和實力,根本改變不了歷史的慣性。

再說曹爽也不是什麽好玩意兒。

他先犯錯,才有司馬氏的螳螂捕蟬。

人的性格決定了命運。

以曹爽現在的做法,翻船是大勢所趨,沒有司馬懿,還有別人動手。

“興雲所言甚是,有備無患,隔些時日,我便回長安,與泰初商議商議。”夏侯霸道。

楊崢心中一嘆,如今也管不了別人了,只能自己做大做強,增強手上實力。

實力大到別人忌憚,就不會被人信手拈來。

或許將來能稍稍挽回些局勢。

“將軍英明。”楊崢照例還是一個馬屁奉上。

夏侯霸臉色和緩一些,“興雲破鐘羌、斬迷當,朝廷將封你為威遠將軍,賜關外侯,參征西軍事。”

心心念念的雜號將軍到手,還有一個侯爵,楊崢自然欣喜。

但此時的他已經不是兩年前在枹罕。

威遠將軍只是一個名號,並無多少實權,其實還比不上護羌校尉權力重。

列侯、關內侯、名號侯、關中侯、關外侯五等侯爵,關外侯最低,虛封、無食邑。

西平郭家什麽功績都沒有,滿門列侯……

含金量最高的是參征西軍事,意味著楊崢進入雍涼秦的高級將領圈子,有了一定的話語權。

也算是雙喜臨門。

這一套封賞下來,對得起楊崢的賣命苦戰了。

“謝將軍,謝陛下。”楊崢朝東面拱了拱手。

夏侯霸滿臉欣慰。

之後又談了一些秦州的軍務,二人都是武人,興致頗高。

行了兩天,才趕到西都。

一路所見都是破敗景象,渺無人煙,動輒上百裏路,只有三兩個村莊的斷壁殘垣。

遇見的也是羌寨胡帳。

夏侯霸眉頭越擰越緊,“未想西平凋敝若此。”

秦州三郡,西平最窮最破。

而自漢以來每次羌亂,西平都首當其沖。

不止是秦州三郡,放在雍涼,也是最差的一個。

楊崢眼巴巴的望著自己這位“叔祖”,咳嗽兩聲,“前有冶無戴,後有迷當,兵災一起,百姓離亂……”

夏侯霸文弦歌而知雅意,大手一揮,“西平窮困,你當早說,前些時日長安送來輜重錢糧,分你一些,一萬軍太少,鄧艾在南安募兵三萬。”

一個郡當然養不起三萬正軍,聽夏侯霸的意思,應該是屯田兵與正兵算在一起。

兵農合一是漢魏邊郡的普遍做法。

楊崢苦笑道:“西平不比南安。”

鄧艾本來就是大神,有家底,有本事,有靠山。

自己今年才時來運轉,還未積蓄家底。

夏侯霸哈哈一笑,“你原本就是大將軍故舊,如今又是我夏侯家的女婿,凡事可放開手腳,只需掌握些分寸即可。”

楊崢一愣,這是在暗示什麽嗎?

漢魏娶親,在黃昏時。

婚禮者,昏禮也,將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而下以繼後世也,故君子重之。

楊崢先回城中,在郭家下人的侍弄下,細細梳妝打扮。

脫下戎甲,頭戴爵弁,身穿玄色上衣,纁色帷裳,臉上鋪白,唇上摸朱,往日亂糟糟的頭發,也被梳的一絲不苟。

馬靠鞍裝人靠衣裝。

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多了柔和,少了些殺伐之氣,人模狗樣的士大夫形象,還真有些不習慣。

以往覺得結婚不過如此,但經歷了一系列的儀式之後,感覺就不一樣了。

騎在白馬上,周圍親衛也裝扮一新,穿著從郭家搜出的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