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虛實

楊崢這一劍已經刺出去了,現在就看鄧艾怎麽招架。

若救援胡家兄弟,楊崢就領親衛營攻破西城下的層層營壘。

若不救,那就吃掉胡家兄弟,讓鄧艾成為孤家寡人,陷入重重包圍之中。

“報將軍,鄧艾軍分出一部支援南營!”雨雪之夜,斥候被凍的瑟瑟發抖。

最冷的天氣不是雪天,而是這種雨雪,凍雨澆在人身上,寒氣滲入骨髓中。

“給他換身幹凈羊裘,弄些熱湯。”斥候都是軍中精銳,現在更是楊崢的眼和耳,他們不能出問題。

“謝將軍!”斥候感激的拱手。

西城下變得喧鬧起來。

敵營中也同時響起戰鼓聲與呐喊聲,讓這雨雪之夜頓時沸反盈天。

一切都在黑暗中。

楊崢看不見鄧艾的動向,鄧艾也不看不見楊崢的動向。

如同兩頭黑暗叢林中的兩頭野獸,只憑氣息感受對方的存在。

與鄧艾對壘,楊崢心中卻是亢奮的。

就像劍法一樣,整天閉門造車,造不出什麽東西。

與低水平的對練,也只能拉低自己的水平,不會有所提升。

而只有鄧艾這個等級的對手,能讓楊崢快速提升。

這便是以戰爭學習戰爭。

真正的名將絕不是紙上得來的。

猛將出於卒伍,名將出於戰陣。

“屬下願領一軍前去攔截!”龔飛稚拱手道。

“屬下也願去!”劉珩圓眼一瞪,“你別跟我搶!”

龔飛稚訕笑兩聲,不自信的退後兩步。

不打仗時,賨人性格一般比較溫厚,很少惹是生非,幾袋糧食就能讓他們高興的像個孩子。

龔飛稚也一向很少主動請命,當然也不敢跟軍中一霸的劉珩爭。

不過,劉珩這種性格不適合單獨領軍,必須在楊崢眼皮子底下,不然容易出亂子。

而且現在也沒到玩命的時候。

而楊崢有心培養一下龔飛稚。

西平所有部族中,賨人與秦胡的忠誠度最高。

只能依附於楊崢。

而羌胡漢,內部各種小心思。

這一戰就能看出端倪。

彭護作為自己事實上的嶽父,居然第一個跳出來,跟陳泰勾勾搭搭。

幸虧陳泰沒有惡意,不然來個裏應外合,楊崢可以學夏侯霸,提桶跑路,舍棄西平,進入西海羌地關起門當土皇帝。

攘外必先安內。

此戰之後,也該掃掃自家櫃台了。

“龔飛稚領兩千步騎,敵進我退,敵對我進,不需接戰,牽制住這股援軍!”楊崢鼓勵的望向龔飛稚。

龔飛稚一震,既驚喜又感激,“屬下領命。”

劉珩一臉悶悶不樂。

楊崢拍著他肩膀,“主力要留到最後,你修養精神,最後的大戰,我可就靠你了!”

給點顏色,劉珩就能開染坊,大手在胸甲上猛捶,臉上樂出了花兒,“將軍放心,到時候某手上狼牙棒絕不含糊!”

楊崢繼續等待著。

形勢偏向自己,沒必要孤注一擲。

幾萬人的大戰,並不是看誰更兇猛,而是看誰不犯錯,看誰沉得住氣。

兵法有雲: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

自己先立於不敗之地,等待敵人暴露出軟肋。

司馬懿與諸葛武侯對壘的時候,雙方都沒有什麽亮眼戰績,因為他們都很少暴露自己的弱點。

鄧艾是司馬父子拴在雍涼的一條瘋狗,即便這次敗了,回去啃兩根骨頭,下次再來。

然而楊崢只要敗一次,一切就玩完了。

夜越來越深沉。

風聲呼嘯,雨雪如晦。

將士們在這漆黑的暗夜中搏殺。

南城的動靜越來越大,急促的馬蹄聲,仿佛要震碎這漫漫長夜。

搏殺聲、呐喊聲穿過雨雪的封鎖,緩緩飄然楊崢耳內。

失去胡家兄弟,鄧艾也將獨木難支,建的這些工事會把他自己困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楊崢站在城樓上,絲毫不覺得寒冷,更不覺得困乏。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斥候再次稟報:“將軍,鄧艾大軍動了!一支向南,一支向北!”

楊崢不禁眉頭一皺,向南是支援胡家兄弟,向北是幹什麽?

莫非想跑?

“兩支各有多少人?”楊崢問道。

斥候卻為難道:“夜色遮蔽,無法確定。”

自己給鄧艾出了個難題,現在鄧艾又給自己出了難題。

這種破天氣,斥候能探知鄧艾分軍,就已經到了極限。

孟觀帶去三千步甲,蒙虓帶走六千輕騎,龔飛稚又帶走兩千步騎,城中之軍不到一萬五千。

再分軍,就無法形成有效攻勢。

而且風險會增多。

虛者實之,實者虛之。

到底鄧艾兩支人馬中哪一支是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