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謀劃

計是好計,只是河西走廊剛剛疏通,自己手上也沒多少積蓄。

“若是擡高蜀錦、茶葉、漆器的價格,只怕其他勢力也來魚目混珠,涼州承受不住,可適當減免益州士族的賦稅,暗中與其交好。”楊崢還是傾向於保守一些,做任何事不能想當然,要一步一步來。

衛瓘眼神閃了閃,“屬下思慮不周,將軍恕罪,此事不妨交由屬下來辦。”

專人負責也好,這方面也是衛瓘的長處。

“那就有勞伯玉了。”

“敢不盡心效力?”衛瓘拱手而退。

留下楊崢一個人獨思。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眼下涼州的壓力也極大。

到處百廢待興,到處要用錢。

玩不起貿易戰。

不過與益州士族利益綁定是對的。

如衛瓘所言,蜀主劉禪借北伐暫時整合荊、益士人,其實是在玩火,一旦姜維戰敗,蜀國的矛盾會越發凸顯。

隨著魏國的持續壯大,吳蜀兩國不斷衰落,三國統一是大勢所趨。

一個淮南二叛,司馬師就調動了二十多萬人馬。

還沒過去兩年,司馬昭在洛陽又弄出二十萬中軍。

中原國力之強大可見一斑。

曹魏得漢中,將漢中百姓遷往關中。

得淮南,將淮南百姓遷往淮北,以致淮南出現大片無人區,吳國得之無用,只能老老實實與魏國在合肥死磕。

司馬懿滅遼東,遷四萬戶百姓入河北,雖然造成遼東空虛,但河北人口繁盛。

這些年魏國朝堂雖然動蕩,但司馬懿快刀斬亂麻,五日之間便誅滅曹爽一黨,完成了高平陵之變。

其後討王淩、毌丘儉,都沒有形成對峙,迅速平定,司馬氏的威望也被推到了頂點。

照這個趨勢下去,三國統一是必然的。

照這個趨勢,蜀國反而岌岌可危。

與益州士族利益捆綁,將來說不定有什麽意外收獲。

正元三年,魏帝曹髦改元甘露,以祈求天下風調雨順。

然而天下沒有風調雨順,只有風吹草動。

諸葛誕攻占壽春之後,收買人心,大肆蓄養死士,不斷擴軍,加築壽春城防。

司馬昭沒找諸葛誕的麻煩,諸葛誕卻在不斷試探司馬昭。

三月,以東吳有意進攻淮南為由,向朝廷請求增調青徐兗豫十萬大軍,沿淮河修築城防。

吳國進攻淮南,首先要突破合肥新城,然後是壽春。

諸葛誕不沿淝水修建城防,而沿淮河修城,其意自然是防備魏國征討。

司馬昭不允。

但司馬昭也不是省油的燈,剛剛上任,便有些迫不及待,長史賈充建議派出使者,慰勞四鎮,以試探其心意,觀察其志向。

賈充親自前往壽春面見諸葛誕,論說時事,開門見山,“洛中諸賢,皆願禪代,君以為如何?”

諸葛誕當場色變,“卿非賈豫州子乎?世受魏恩,豈可欲以社稷輸人乎!若洛中有難,吾當死之。”

賈充之父賈逵,三朝元老,對曹魏忠心耿耿,臨死之際對左右人言:“我受國厚恩,恨不斬孫權以下見先帝。喪事一概不得有所修作。”

面對諸葛誕斥責,賈充羞愧而退,返回洛陽。

而其他三鎮中,征南大將軍王昶早與司馬氏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新任征北將軍何曾乃陳郡何氏出身,高平陵之變時,便投奔司馬氏,司馬師廢帝弑後,何曾亦參與其中。

征西將軍陳泰沒有同意,但也沒有明確反對。

“諸葛誕在揚州,威名夙著,民心皆歸,能得人死力。今征召其入朝,彼必不來,禍小事淺;不征,事遲禍大。”賈充進言道。

淮南新的叛亂近在眼前。

司馬昭若是只當一個權臣,則諸葛誕不一定會反,很大概率維持現狀。

但司馬氏苦心孤詣三代,豈會止步不前?

真若如此,恐怕司馬氏轉眼會被士族拋棄。

魏國的天下,不僅僅是司馬氏的,也是士族的。

曹氏已然奄奄一息。

地方、軍中、朝堂,沒有任何根基。

漢獻帝還有一批忠心漢室的臣子,地方有劉姓諸侯,而曹魏什麽都沒有,形勢比漢獻帝還不如……

“然則征淮南,則楊賊必寇略長安,長安有失,天下震動!”司馬昭沒有忘記西邊的威脅。

這幾年楊崢叫喚的越發大聲了,口口聲聲曹氏忠臣,動不動指著司馬懿、司馬師的臉罵。

這口氣司馬昭當然咽不下。

“必重挫楊兒,方可東下!”司馬昭一想到楊崢三番五次的謾罵,不由怒火中燒。

而現實情況的確如此。

司馬昭大軍東下,楊崢豈會放過這千載難逢之機?

不過司馬昭說是重挫,而不是誅滅,說明他也知道征討涼州的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