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荊襄

在周旨柳隱攻打魏興郡時,漢水之上也是戰火滔天。

吳軍戰船仿佛青雲一樣遮蔽江水。

魏軍幾次出兵攔截,但在水面上,根本不是吳軍對手。

而且這支水軍還是老將丁奉親自指揮。

幾次吳軍登陸,攻陷江北的營壘和幾座疏於防範的小城。

有漢水在手,吳軍進退自如。

北岸的魏軍無法支援南岸的襄陽。

丁奉的戰略意圖很明確,以水軍切斷漢水,施績領步軍攻打襄陽。

施績五萬大軍包圍襄陽,日夜猛攻,不過襄陽被曹魏經營了幾十年,當年關羽水淹七軍威震華夏都沒有攻破,現在五萬吳軍更是難以攻破。

襄陽城下,屍體堆疊如山。

施績怒火中燒。

這一次若是拿不下襄陽,東吳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施績原名朱績,乃孫權密友朱然之子,朱然原本姓施,是朱治的外甥,早年被收為養子,改姓朱。

施績在東吳的內鬥中幾經飄搖,經歷二宮之亂,與諸葛恪不合,趁其失勢,殺其弟諸葛融全家,後看不慣孫綝孫峻兄弟的倒行逆施,私自與蜀國結盟。

南郡看似在東吳治下,實則被施績家掌控。

不過施績打了這麽多年的仗,卻一直敗多勝少,僅能維持江陵不被魏軍攻陷而已。

“不克此城,誓不還軍!”施績拔劍怒吼。

吳軍只能再度咬牙沖上去。

怎奈襄陽盡管沒有江北的支援,糧草足支一兩年,兵力、軍械極為充足。

城墻上矢石如雨,火油潑下,烈焰升騰,血肉燒焦的氣味沖天而起。

慘嚎之聲充斥天野。

魏軍與吳軍在荊州大戰多年,雙方都有血仇。

王乂在城中散播流言,城破之日,吳軍必雞犬不留。

因此士卒人人用命。

沒人在乎王乂是不是初來乍到,在強大的外部威脅下,襄陽將校反而團結一心。

吳軍攻城水平一向欠缺。

血戰數日,襄陽城屹立如山。

施績只能再調西陵、武昌、柴桑諸軍為援。

改強攻為長期圍困。

西陵督雖然是陸抗,但西陵太守卻是步協。

陸抗未到西陵之前,西陵郡一直是步家的地盤,經營三十多年。

西陵督也一直在陸抗與步協之間打轉。

可想而知陸抗與步協之間關系。

陸抗身為西陵督卻不得入西陵,只負責關羽瀨到白帝城一段的防務。

兩人合力攻打永安,持續半年不下,就是因為這種詭異的關系。

接到施績的軍令,步協自領一萬大軍北上,留親弟步闡繼續鎮守西陵。

陸抗接到軍令,也派部將左奕、吾彥領一萬軍北上。

就在此時白帝城中杜預引軍而出,大有窺伺西陵之意,陸抗只能率軍迎上,兩軍隔江而對。

西岸秦軍耀武揚威,有千余騎往來奔馳,士卒陣列森然。

東岸吳軍旌旗蔽日,舟船如雲,扼守江道,岸上營壘連綿不絕,占據地形,數千吳軍列陣岸邊,戈矛甲胄,軍容嚴整,不在秦軍之下。

“秦吳既已結盟,爾此來何為?”對峙兩日之後,南岸數百吳軍沖北岸吼道。

軍中一將青甲紅繒,頭裹綸巾,手挽長劍,騎在戰馬之上,目視江北秦軍。

“吳晉大戰,特來助盟友一臂之力。”北岸幾百秦軍朝對面呐喊。

甲士之中,杜預也在看著吳軍,士卒雄壯,營壘森森,幾艘小舟在江面上穿梭,“荊州有陸抗在,未易圖也!”

“東吳自守之賊,豪族林立,諸將不和,今圖謀襄陽,乃自敗也。”羅憲道。

“東吳現在不爭,幾年之後,不可爭也,丁奉起於草莽之間,見識不凡,此時出兵頗合天下大勢。”杜預對丁奉贊不絕口。

“雖合天下大勢,卻不合東吳國勢,即便拿下襄陽又能如何?天下之爭在東西,而不在南北。”羅憲對東吳成見很深。

杜預朗聲笑道:“哈哈,是以丁奉可敬可佩,只是丁奉有智略,而施績兵略不足,襄陽難下也!”

“吳軍在襄陽大敗,豈不是我軍奪取荊州之時?”羅憲眼中冒著寒光。

此次出兵就是一探荊州虛實。

“東吳經營此地多年,我軍若圖之,必起大軍,東吳尚有一戰之力,必與司馬氏聯合,不可。此戰若敗,江東更為困窘,沒有外敵,必然內鬥,我等坐觀其成敗即可。”杜預望著南安吳軍幽幽道。

東吳的每幾年就大殺一陣。

張布、濮陽興之所以能興風作浪,是因為吳主孫休包容,大將軍丁奉忍讓。

但這並不代表別人對他二人沒有怨氣。

怨氣累積多了,就會變成殺意!

羅憲道:“吳國這幾年能安慰,皆因丁奉總攝內外,然其今年七十有三,吳國能撐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