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蹊蹺

臨近春耕,各個小戰場的戰事停歇。

周旨退回臨晉城,吳軍退走,晉軍南下襄陽,在江陵耀武揚威一圈之後退回洛陽。

漠北和西域也早已安靜。

拓跋鮮卑、南匈奴五部各自退回轄地。

陳騫留下萬余人馬駐守關隘堡壘後,也回到河北。

一年之計在於春。

洛陽密報,從去年開始,青徐兗豫冀大規模墾荒,糧食增收九百七十多萬石,在籍百姓增加三百多萬口,而這個數據還在上漲之中。

歷史上司馬炎所謂的太康盛世,人口一度達到三千五百萬。

太康年間,也就二十年後。

二十年當然不可能憑空多出這麽多人。

楊崢覺得還是清查人口之功。

楊崢在秦國度田案比,司馬家也在中原編戶齊民。

東西對峙進入深水區,雙方誰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消滅對方,所以開始整肅內部,積蓄實力,為下一次大戰作準備。

這兩年天下將迎來難得的和平。

“吳主孫休是怎麽回事,為何忽然暴斃?”楊崢大為好奇。

孫休年紀也不大,喜歡射獵,身體應該不錯。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襄陽大戰沒有希望的時候死了,有些湊巧。

“吳主近兩年喜食五石散,建業城傳言是吞食丹藥過度……”趙阿七道。

五石散的確有毒,但卻是慢性中毒,身體好的人能吃好幾年。

實事求是的說,孫休在位這幾年,是東吳少有的安定時期,政局沒有動蕩,建業沒有流血,百姓得到恢復。

孫休死了,新帝卻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侄子孫皓,這裏面就不得不引人遐想了。

孫休的兒子年幼,按道理更適合權臣掌握,何必立二十多歲的烏程侯孫皓?

當然,吳國蹊蹺的事不止這一件。

歷史上司馬炎稱帝之後,還知道追封司馬師景皇帝,廟號世宗。

孫策定鼎江東,卻只得到一個長沙桓王……

孫權發起二宮之爭,意在打壓江東士族,沒想到引火燒身,控制不住,逐漸變成江東的痼疾。

楊崢只是站在權力鬥爭的角度分析問題,獲利的是當初二宮之亂中的太子一系,江東士族幾乎全都獲益,孫和被追封為文皇帝……

施績打了敗仗還被封為左大司馬,隱隱與丁奉對抗。

“吳主初立,發優詔,恤士民,開倉稟,振貧乏,科出宮女以配無妻,禽獸擾於苑者皆放之,朝野翕然稱為明主。”陳壽讀著密報。

楊崢剛喝下的一口茶差點噴了出來,孫皓不是願遠近聞名的暴君嗎?

難道也轉性了?

不過想想也正常,新繼位,總要裝裝樣子。

歷史的進程會改變,但人的性格卻不會變的。

以東吳的現狀,也根本不可能發生奇跡,皇帝仿佛是士族門閥擁立的一般。

兵權治權全在士族門閥手中,孫皓又能做什麽?

代郡。

拓跋沙漠汗志得意滿。

鮮卑大軍雖然在太原沒占到便宜,但在草原占到了大便宜。

秦軍掃蕩燕然山,至少有兩萬多帳逃入拓跋部。

拓跋部的實力空前壯大。

“今我部實力空前,何必再聽司馬家號令,不如背晉向秦,同伐中原!此為我族千載難逢之機也!”沙漠汗一舉一動都跟中原士人無二。

束發右衽,身穿儒服,長須精心打理。

連說話的語氣口吻也更像士人。

這在部落中引起不少流言蜚語,但沙漠汗嗤之以鼻。

“同伐中原之後又當如何?”拓跋力微眼神深邃起來。

“這……”沙漠汗的確沒想那麽深遠。

在他的勾畫中,黃河以北的幽、冀為鮮卑土地,黃河以南廣大疆域為秦土,兩家修好,然後秦國伐江南,拓跋鮮卑滅遼東。

但被父親蒼老眼神觸動,沙漠汗忽然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

“秦王乃虎狼也,豈會坐視我鮮卑入中原之地?”二弟拓跋悉鹿道。

沙漠汗入秦國觀察形勢,悉鹿則入洛陽觀察中原形勢。

兩人看到的東西恰好不一樣。

在拓跋悉鹿眼中,楊崢野心勃勃,殘暴不仁,屠戮諸族,對土地有異乎尋常的胃口,將來也絕不會容忍拓跋鮮卑的存在。

“至少司馬氏未滅之前,我們可以聯手!”沙漠汗還是稍稍偏向自己的女婿。

三子拓跋綽道:“我們若是跟秦人聯手,司馬氏第一個要打的就是我們,別忘了,慕容部一直盯著我們!”

沙漠汗眼神發亮,“眼下我部強盛,為何不先發制人,暗中聯絡秦軍,先滅遼東三部,一統東部草原?”

拓跋悉鹿與拓跋綽呼吸粗重起來。

有秦軍在太原牽制,拓跋部大有機會。

一統鮮卑是每個鮮卑部落的夙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