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北上

即將出兵時,西征大軍的消息回來了。

原以為文鴦能打一個漂亮的滅國之戰,但置鞬落、羅日律二部打探到秦軍殺來,遠遁烏孫國。

出征半年,秦軍糧草耗盡,只能返回輪台。

當年漢軍攻打匈奴也是如此,匈奴動不動就遠遁,反復拉扯。

這也是遊牧民族的優勢之一。

史記中有載:逐水草遷徙,無城郭常居耕田之業,然亦各有分地……少長則射狐菟,肉食。士力能彎弓,盡為甲騎。其俗,寬則隨畜田獵禽獸為生業,急則人習戰攻以侵伐,其天性也……利則進,不利則退,不羞遁走。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

草原的麻煩之處也正在於此。

文鴦上了一份請罪書。

怪罪倒是不至於,兩萬步騎也沒有損失什麽,還收復了歸信城,俘虜三千青壯男女,萬余牲畜。

楊崢令他休整半個月之後,趕往雁門集結。

甘露八年的秋收楊崢是不指望了,連續兩個多月滴水未下,大片的莊稼幹枯,收成不及去年三分之一。

不過人和牲畜的飲水倒是沒有問題。

旱災也僅限隴右和關中一塊,還有河西、河套部分地區,河湟、漢中影響不大。

楊崢下令免除受災地區田賦,又營建新都以工代賑,百姓不僅能吃上飯,還能吃上河套、河西送來牲畜,情緒比較穩定。

魯芝安撫關中調運四方物資,索靖組織災民,嵇康帶領一幫工匠和青營子弟規劃城池……

三人各盡其職,龍首塬上短短一個多月就聚集了二十多萬民夫。

並且人數還在增加之中。

關中還算祥和,楊崢也就放心的領著大軍去討飯。

兵出北地郡,走河南地。

這時代的河南地還是天蒼蒼草茫茫的寶地,奢延水(無定河)橫貫東西,植被茂盛,土地肥沃,竟然還有幾個小湖泊。

一百多年後,匈奴後裔赫連勃勃的統萬城就是建在這條水域之上。

受旱情影響,奢延水成了涓涓細流,湖泊成了沼澤地,棲息著大片水鳥。

兩岸匈奴、鮮卑、羌胡的帳篷仿佛蘑菇一樣一片一片的。

“他娘的,關中大旱,他們這群崽子倒是安樂的很!”劉珩啐了一口,憤憤不平。

今年旱災,他家受到的影響最大。

一百多個姬妾,四十多個娃,全都張著嘴等著吃喝,勛田沒有收成,劉珩的這點俸祿有些捉襟見肘。

河南地裏的羌胡匈奴就像地裏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仿佛無窮無盡一般。

乞伏部弄走了,又來了鐵弗部,鐵弗部沒清理幹凈,不知從哪裏鉆出羌人……

這片區域非常廣大,秦國當然不可能掌握每一寸土地。

以前沒有大旱,他們往山裏一鉆,土裏一躲,五六千秦軍不可能找到他們。

現在大旱了,他們必須貼著水源。

楊崢望著帳篷和牛羊,感覺就像是在望著自己討到的第一口飯那麽愉快,“你激動什麽?你現在是將軍了,要講究吃相,別丟大秦的臉面,來人,去招撫他們。”

蚊子再小也是肉。

“領命!”

三個鷹揚郎將拱手而出,各領千余騎,從三個方向包抄了過去。

每過多久,一柱柱黑煙從河邊裊裊升起,接著便是苦寒聲。

兩名斥候奔來,“啟稟大王,他們不僅拒絕大王的招撫,還刀兵相向……”

“所以你們就燒了人家的帳篷?”楊崢替斥候說完。

斥候一臉尷尬。

劉珩卻笑出了豬叫聲,“不愧是我大秦的將士!”

楊崢瞥了他一眼,“龐青帶人上去,不要放走了一人。”

“唯!”龐青穩重多了。

不過還未出馬,無定河河邊的戰鬥便已經結束了。

三個鷹揚郎將仿佛三個狼群,瞬間就撕開了羌胡們的防禦,分割包圍,仿佛只是在遊獵。

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了,只能跪地求饒。

一個多時辰,三千多帳、近萬牲畜入賬,交由龐青處置,一部分安置在北地郡,一部分安置在武威。

楊崢望著玉帶一樣在草地上蜿蜒的奢延水,想要徹底掌握這塊土地,有必要修建一座縮減版的統萬城。

休整一日,補充水源,喂飽戰馬,第二日又向北而行。

沿途枯草漫天,大片的沼澤地。

如果沒有這場旱災,此地水草之豐美可想而知。

也難怪羌胡匈奴們一直惦記著,冒著被割韭菜的危險,也不願放棄這塊土地。

黃河也成了小河,最淺處淹沒馬腹,大軍輕松渡過。

楊濟、楊囂兩人等候多時,早為大軍準備好了營寨和糧草。

“臣拜見大王!”二人單膝跪地。

朔方、九原安定這麽多年,二人功勞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