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善戰者

對於陳騫而言,只要他的兵鋒推進到長安城下,就是一種勝利。

對司馬炎也有了交代。

不過陳騫的目標不至於此,他要把關中化為焦土。

作為士族,他早已知道這並非簡單的東西之爭,而是寒門庶族對士族發起的挑戰。

還有羌胡等異族借秦國融入華夏。

陳騫天生就厭惡西北的蠻夷和野人,寒門庶族也就罷了,這些蠻夷有何資格能與士族相提並論?

“敵軍現在何處?”

“集結三萬步騎,放棄鄭縣,避入霸陵。”侄子陳粲道。

“算賊將有眼力!”陳騫冷哼一聲。

司馬伷目光一閃,“不過長安有重兵防守,我軍只怕難以攻陷!”

身為晉國的王爺,他可不想自己的性命丟在這裏。

還是司馬肜精明,主動要求留守潼關。

陳騫的持節之權,戰時能斬兩千石一下將吏,但絕管不到他們這些王爺的頭上,陳騫和王濬都不想得罪司馬家,所以只能聽之任之。

“陛下若聽吾言,數十萬大軍一舉擁入關中,楊賊一門老小的首級早就懸掛在城樓之上!”陳騫有些惱火,出兵之前商量好了的,出兵之後卻變了卦。

聽說賈充、石鑒還在爭執楊賊在不在安邑城下。

在陳騫看來,簡直貽笑大方。

管他在不在河東,幾十萬大軍捅進關中,一鼓作氣拿下長安,楊賊就敗了。

司馬伷咳嗽一聲,“看來車騎將軍頗有怨言!”

陳粲嚇的一哆嗦,“叔父對大晉對陛下忠心耿耿,絕無他意,東莞王明鑒。”

司馬伷眯起眼睛,看了看陳粲,又看了看陳騫。

陳騫心中一驚,司馬家的水太深,表面上仁德,但私底下難說,尤其是司馬炎,猜忌之心不下其父,這話若是傳進他耳中……陳氏一門仕途堪憂,趕緊拱手賠禮,“一時失言,絕無怨心,只恨陛下身邊有佞臣。”

司馬伷眼珠子轉了一圈,“哦?不知車騎將軍所說的佞臣是何人啊?”

陳騫叫苦不叠,這話能說?

無論是賈充還是荀勖、何劭,背後都是一股勢力,得罪任何一方,都會留下隱患。

所以他也就只敢招惹沒有家族勢力的石苞。

陳騫顧左右而言他,東拉西扯。

所幸司馬伷沒有深究,畢竟還要靠陳騫統兵,“眼下賊將屯兵霸陵,讓出長安,車騎將軍可有破城之策啊?”

“賊將退守霸陵,與長安互為犄角,此人還算有些兵略,賊將姓甚名誰?”陳騫打了這麽多年的仗,眼力肯定不差。

陳粲道:“張特、字子產,當年為中軍一屯長,是楊賊的元從。”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楊賊既然用他,必有過人之處。”陳騫還是比較謹慎的。

但司馬伷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感覺這個軟柿子完全可以去捏一捏,“小小一屯長,若是能擋住車騎將軍,天下人必笑我等無能!車騎將軍若是無暇,本王前去取了他的首級,然後會軍合攻長安!”

陳騫嚇了一跳,司馬家的幾位,除了司馬駿有一絲絲的才能,其他的實在是一言難盡。

尤其是這位東莞王司馬伷,當年曹髦拔劍登輦,司馬伷前去阻攔,本來可以把曹髦擋在皇宮之中,卻被人家嚇的屁股尿流。

成功讓司馬昭背上弑君的臭名。

派他去,萬一有個閃失……搞不好陳家也跟著陪葬。

“既然郡王有意,不妨先破了這個張特,然後再攻打長安。”陳騫覺得自己已經非常看的起敵將了。

畢竟他成名數十載……

陰山之北,狂風呼嘯。

天藍的猶如一面鏡子,白雲被西風推動,向東南奔湧。

長長的青草不斷起伏,露出戰馬的膝蓋。

一望無際的草原,一望無際的騎兵!

全部歸入玄、赤、藍、白四面大旗之下。

這是馬隆想到的最簡單的辦法。

草原上的部族太多,一個鮮卑就有上百個部落,還有烏桓、蠕蠕、匈奴、高車等其他叫不出名字的部落,各有各的語言,很難在短時間內完全整合他們。

所以馬隆制四面大旗,三十六面小旗。

認旗不認人,旗指向哪裏,義從和牧騎就殺向哪裏。

“女人、糧食、錢財、衣服……”幾個為首的蠕蠕大漢流著口水。

劫掠中原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

不過馬隆都督卻有命令,不準傷害百姓,只準擄掠士族豪強的財物。

但命令是這麽下的,怎麽遵守就是他們的事了。

而他們根本就沒當一回事。

部將王延不忍道:“這些蠻夷一入河北,豈非禍害百姓?”

馬隆搖搖頭,“非也,河北豪強自後漢以來便強橫,這些人能打破幾個塢堡?不過是造起聲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