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四章 狹路

護城河早已冰凍,甕城城門打開,劉珩提著狼牙棒沖在最前。

城墻上的鮮卑人尚在驚愕中,但身邊的晉軍忽然出手,鋒利的刀刃刺穿了他們的皮甲,鮮血激飛,轉眼被寒風冷卻,凍成血冰。

驚叫聲、馬嘶聲、砍殺聲在城內亂作一團。

“非我族類,皆可斬之!”劉珩滿臉血紅,仿佛一頭仰天咆哮的怒獸。

“領命!”甲士們跟他一樣,兩眼放光。

殺戮是人最原始的欲望。

尤其在這個寒冷而壓抑的冬天。

秦軍甲士一入城,便如山崩地裂一般,重斧、大戟、長刀紛紛而下,溫熱的血肉飛濺,又在寒風中快速冷卻。

每前進一步,就有百余鮮卑人倒下。

越是狹小,秦軍便越是瘋狂、剽悍。

鮮卑人措手不及。

也有反應快之人率眾前來抵擋,然而在劉珩率領的百余甲士面前,仿佛野草一般被收割。

劉珩的一杆狼牙棒在這種場合爆發出恐怖的殺傷力。

大開大合之間,人馬俱碎。

而他也被染成了血人,鮮血碎肉掛在盔甲上,陣陣寒風吹來,凍成薄冰,黑色盔甲染成血紅色。

“哈哈,痛快,慕容吐谷渾何在?”劉珩仰天咆哮。

“殺、殺、殺!”

秦軍甲士氣勢全開,狂暴的殺氣與寒風疊加在一起,更加凜冽。

“咻”的一聲,一個刁鉆的角度,一支利箭破風而至,風馳電掣,射向為首劉珩的面門。

“哐當”一聲,利箭被寒風吹偏,將頭盔射落,去勢不竭,釘在地上。

亂軍叢中,六十步之外,一名鮮卑將領佝僂著背,手挽強弓,目光如炬。

正是段氏鮮卑首領段日陸眷。

劉珩血紅的雙眼盯著此人,不怒反喜,“好、好。”

挺著狼牙棒沖殺而去。

段日陸眷搭箭上弦,大弓拉滿,猶如圓月,死死盯著劉珩身影。

“射死他!射死他!”身旁的慕容吐谷渾瘋狂咆哮道。

但正是因為他的幹擾,亂了段日陸眷的心神。

長箭破風,擦著劉珩的臉飛過,帶起一道皮肉。

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更刺激劉珩的兇性,“死——”

面前的一名擋道的鮮卑士卒直接被撞飛。

此時的距離已經不足以再發第三箭。

“廢物!”宇文去疾大罵了一聲。

也許是段日陸眷一貫的卑微,讓他們忘記了此人是段氏鮮卑的首領。

段日陸眷卻沒有任何不滿之色,一如既往的卑躬。

見劉珩一人當先的殺來,身後只有四五人,騎在馬上的宇文去疾覺得是個機會,長刀一招,十數名宇文部騎兵聚來,“將此人碎屍萬段!”

“殺!”

騎兵勢如猛虎,撲向他們眼中的綿羊。

長矛已經朝向沖來的劉珩,下一刻,只要刺穿敵人的身軀即可。

長街之上,避無可避。

狹路相逢勇者勝。

六十步的距離,戰馬的速度沖不起來。

沒有速度的戰馬就沒有沖擊力,殺傷力大為減弱。

而且在狹窄的長街上,騎兵受到各種障礙物的影響。

還未靠近劉珩,就被他身後的親兵以短弩射翻在地。

“滾開!”劉珩暴喝一聲,宛如陰雲中劈下一道驚雷,征戰沙場二十年的煞氣全在這一聲大吼之中,滿頭亂發逆風狂舞,猶如瘋魔一般。

“籲——”

戰馬驚恐的人立而起,幾名鮮卑騎兵直接摔下馬來。

宇文去疾心驚膽戰,剛剛控制住受驚的戰馬,眼前一道黑影砸了下來……

然後,戰馬和人同時化作一攤血肉……

在這一瞬間,整條長街都變的安靜起來。

只有風拍動門板的吱呀吱呀聲。

鮮卑人、晉軍、崔氏部曲、百姓,全都呆呆的望著血肉淋漓街面,望著一步一步向前的那員秦將。

劉珩劇烈的喘著氣,兩道白霧從口鼻中噴出,一腳踩在宇文去疾的半片頭顱上,臉上笑意越發猙獰,繼續沖向慕容吐谷渾。

慕容吐谷渾只覺得全身被一股寒意包裹,從腳底板涼到天靈蓋,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沖段日陸眷吼道:“攔住他!”

說完拔馬便走。

主將一退,鮮卑人最後抵抗的勇氣也沒有了。

哇啦啦的一哄而散。

段日陸眷快速彎弓搭箭,盯著一步一步走來的劉珩,眼神中仿佛蓄積了千萬支利箭,忽然,他的長弓調轉了方向,朝著奔逃的慕容吐谷渾。

一箭飛出,正中戰馬的後退,戰馬狂嘶一聲摔倒在地,將主人也甩下馬來。

段日陸眷冷笑著隱沒在亂軍之中。

慕容吐谷渾一身精甲,肩腰飾以虎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段日陸眷一身老舊皮甲,明顯不能跟吐谷渾相比,混入亂軍之中,眨眼便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