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3/4頁)
溫莎給林苑說了一個很悲傷的故事。
小時候,溫莎的家裏很窮,弟弟妹妹又很多,母親不堪生活的重負,早早過世了,家裏只剩下一位不太管孩子死活的父親。
那時候的她每一天都在恐懼中。怕喝醉的父親動不動的拳打腳踢。更害怕住在隔壁的一位鄰居看向她的眼神。
隨著年紀的長大,那個鄰居更頻繁地來家裏請父親喝酒,喝醉的時候打量自己的眼神就像是一條盯上了肉的餓狼。讓她毛骨悚然。
溫莎很小心地避著這個人,卻最終沒能避開。有一次買酒回家,還沒進家門,就被那只毛絨絨的手臂拖進了巷子裏。
她的嘴巴被捂死死住了,臉上挨了好幾個耳光。滿身酒氣的男人一邊打她一邊扯自己的皮帶。
溫莎那時候其實不相信會有人來救她的。
父親早喝得和爛泥一樣,即使沒醉,那樣的父親大概率也不會管她。
她連呼救都做不到,臉腫了,嘴巴被那只腥臭的手捂住。
她只能在自己心裏尖叫,如果思想也會被人聽見的話,那她的尖叫聲一定傳出去了很遠很遠。
遠到被天上的月亮聽見了。
那是溫莎第一次見到熏華,穿著向導軍服的少年軍官出現在肮臟的巷子裏,只冷冷說了一聲“滾。”
那個在溫莎眼中像山一樣不可翻越的男人,就捂住腦袋連聲哀嚎,像被人在腦海中揍了一頓,眼淚鼻涕流了一臉,哆哆嗦嗦地滾了。
“雖然,後來我的日子過得還是不好。但我一直記得當初幫過我的那個人。”溫莎對林苑說。
她不小心喝得多了點,眼眸裏瑩瑩倒映著水光,“每次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我的心裏就會堅強一點。”
“後來呢?”林苑問她。
“後來,後來我居然在這裏看見了小薰。”溫莎的神色低落下來,彎彎的眼睛裏也沒有了笑意,
“他們說他是明月落進了溝渠中,但我覺得明月不論在哪裏都是月亮。像我這樣原本就活在水溝裏的老鼠,怎麽可能喜歡月亮呢。”
“我只是想能夠幫他一點點,稍微回報當年的恩情罷了。”
“哎呀,你看我。”她抹了抹自己被酒精熏得發燙的臉,“對不起。不小心說多了,讓您聽這種不開心的事。要不我再給您唱首歌吧?苑苑你有沒有什麽喜歡聽的歌?”
“我喜歡你昨天晚上唱的那首歌。”
“昨天晚上?”溫莎不解地想,她記得這是自己第一次給林苑唱歌。
大概大家都喝多了吧。
“昨天晚上,你唱的那首關於老鼠的歌。”林苑說,“很歡快,讓人聽了就開心。老鼠其實也有可愛的種類,非常有資格喜歡月亮。我就挺喜歡老鼠的。”
“是嗎?我確實有一首老鼠的歌,你怎麽知道的?”溫莎就又笑了起來,“你真的喜歡老鼠?”
“對,剛剛喜歡上的。我喜歡老鼠,還喜歡螃蟹,大蛇和小鳥……他們都很可愛,我感覺其實比冷冰冰的月亮好多了。”
溫莎就又唱起了歌謠。一首她自己編寫的,關於老鼠的歡快的歌。
時間在流逝,遠處傳來悶雷一樣的聲響。像有什麽東西被燒著了,比起昨夜的動靜還更大,更劇烈。
床上的熏華又一次發起了高燒。他渾身燒得滾燙,退燒藥和物理降溫都沒能讓他的高熱減退。
但人卻像是清醒的,冰冷麻木的眼神在高熱中變得柔軟,他用那種眼神一直尋找著溫莎的身影,好像她是這個世界裏唯一的支柱。
門外響起輕輕的敲擊聲,是倪霽和林苑約好的暗號。
林苑悄悄探出腦袋,看見了屋外站著的倪霽。
“有人點燃了那棵樹。”倪霽小聲對她說。
或許是受到了倪霽昨夜戰鬥方式的啟發,今天有幾個哨兵湊到了一起,他們收集了很多可燃易|爆的東西,做成了遠程投射的燃燒|彈。
他們大概想要把那株古怪的大樹徹底燒毀,去找一找那深淵之下是否還有東西。
陣仗搞得很大,站在這裏都可以看見那些遠遠投擲過天空的火球。
夜晚的天空懸掛著巨大的殘月,地面星星點點的火光,像在月亮下燃燒。
“我過去看一下。”倪霽說,“很快回來。”
他看了一眼林苑待過的屋子,改成用手語交流。
剛剛他就躲在不遠處,把裏面的很多對話都聽見了。
這兩個人確實很特殊,倪霽用手語這樣說,尤其是床上的那位,我感覺他有一點危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