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周韍這個名字讓菟裘鳩有一點印象,但那個印象又不是很深。

他拿著拜帖想了半天,一旁的嬴華璋見他眉頭緊皺一副沉思的模樣也沒敢打擾他,只是探頭看了一眼拜帖。

這個人……沒什麽特殊,不過是剛到鹹陽述職的河東郡的一個郡丞而已。

他的拜帖之所以能送過來主要是他與河東郡郡守乃是親戚關系,這次在鹹陽活動都是打著郡守的名義。

郡丞未必有資格見華璋公子,但若他代表著郡守倒也不是不行。

不過嬴華璋沒打算見他,此時見到菟裘鳩這個樣子他都在想要不要改變主意。

眾所周知,能夠讓菟裘鳩注意到的人,一般都不簡單。

而菟裘鳩不知道他的想法,坐在那裏正在大腦裏檢索。

沒辦法,穿過來的時間太久,再加上歷史不說被改得面目全非也已經不能以史書作為參照,菟裘鳩已經遺忘了很多事情。

能讓他覺得熟悉的人名要麽是在大秦一統天下時立下汗馬功勞,要麽就是對大秦有威脅的那一種。

周韍應該是第二種,他想不起來這個人到底做過什麽就開始抽絲剝繭,從他為官的地方來看,應該是魏國後裔。

如今的秦國大部分都是讓當地人成為管理當地的官吏,雖然不合適,但一時半會也沒有更好的方案。

畢竟還是以穩為主,之後再慢慢調換。

魏國……菟裘鳩腦中靈光一閃,他轉頭看向嬴華璋說道:“我記得是從哪兒聽過這個人了。”

嬴華璋問道:“什麽地方?”

“這人之前追隨魏國公子魏咎,只怕也懷揣著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歷史上陳勝吳廣起義之後,被貶為庶民的魏國公子魏咎立刻前往追隨,他的手下就是周韍,周韍能征善戰,幫著魏咎奪取了很多魏國故地,後來魏咎被立為魏王,周韍可以說是功不可沒。

至於為什麽菟裘鳩看到他的名字需要想半天,主要是這個人的名字在很多地方的記載還有另外一個寫法:周市。

或者說是那個寫法更加普遍一些,是以菟裘鳩險些沒想起來這個人是誰。

好在他在學習歷史的時候因為周市的市字跟服一個音被他注意到,否則怕是真的想不起來。

嬴華璋一聽到魏國公子四個字就知道這個周韍也沒看上去那麽簡單。

不過他還是對菟裘鳩說道:“你也不必緊張,魏咎已經死於流放路上,他一個人掀不起多大風浪。”

他嘴上這麽說,但心裏卻沒有真的輕視對方,而是命令直指去查清周韍的所有人際關系和家庭情況。

直指的工作很是到位,有些東西嬴華璋未必會去看,但他們作為情報部門,掌管大秦官員大事小情也是正常的。

龐大的情報系統很快就將周韍的各種情報放置在了嬴華璋的案頭。

在情報之中,周韍作為官吏並沒有什麽明顯的過失,甚至比大部分官員都要強一些。

欺男霸女這種事情一概沒有,做事情兢兢業業很得郡守賞識,跟同僚關系也不錯,是大家眼中的好人。

可以說周韍在河東郡幾乎沒有什麽仇敵,連有過節的人都少。

嬴華璋在拿到這份情報之後就確定這個人的確有問題。

所有跟周韍認識的人對他的評價都是豪爽灑脫,不拘小節,心胸寬闊,就算與人起沖突也能化幹戈為玉帛,甚至寬容地原諒中傷他的人,還跟對方成為朋友。

這樣的人越看越不真實。

嬴華璋將情報交給菟裘鳩,菟裘鳩低頭一看說道:“這個周韍……戴了一個十分完美的面具。”

周韍將真實的自己隱藏起來,不計較得失,跟所有人都相處得很好,說好聽點叫八面玲瓏,說不好聽那就是別有所圖。

人活一世,除非處在底層身不由己,否則誰能隱忍到這個程度?

周韍的地位可不低,他完全不需要這樣委曲求全,那麽只能說明他另有所圖。

菟裘鳩又看了看他的家庭關系,發現很幹凈,周韍的父母早已去世,兄弟姐妹也都因病而亡,可以說家裏就剩下他這麽一根獨苗苗。

他的私生活也很幹凈,娶妻之後並沒有納妾,跟妻子育有一子,那個孩子也是獨生子,如今已經十歲。

菟裘鳩皺了皺眉問道:“他跟他妻子身體怎麽樣?”

嬴華璋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他的妻子五年之前生了病,這些年一直纏綿病榻,無法見人。”

菟裘鳩翻到相應的記載,發現五年之前不僅是周韍的妻子生了病,就連他們的兒子也險些被略賣人拐走,後來經過千辛萬苦才找回來。

只是那孩子在略賣人那裏吃了苦頭,染上了見的人超過三個就無法呼吸的毛病。

從那之後他的兒子也深居簡出,這兩年似乎已經逐漸走出了陰影,開始接觸人,同時也在求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