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3頁)

陪房應了,許久之後來回話:“許給了左監門府上將軍常家的長子為妻。”

晚上丈夫回來,馮四夫人便問他:“左監門府是幹什麽的?”

馮四爺有些詫異的看了妻子一眼:“左監門府主宮城門禁,你問這個做什麽?”

馮四夫人低聲將事情原委同丈夫講了:“你說這裏邊是不是有事兒啊?”

馮四爺身在官場,想的比妻子更遠,只是左右思量,怎麽也猜不透蹊蹺何在,只得勸妻子說:“倒也不必疑神疑鬼,備不住就是太後娘娘求個心安罷了。”

他聲音壓得更低:“先帝沒留下子嗣,娘娘也無所出,新帝又已經登基,娘娘即便有心,又能翻出個什麽浪來?選蘭若進宮,也是想在新帝後宮裏邊安插個人手,若蘭若有了來日,她晚年也有個人陪著排憂解悶。”

馮四夫人哼了一聲,心底怨氣翻湧:“這麽好的餅,娘娘怎麽不給嫡親的侄女吃?珠娘若進宮,必為皇後,何必如蘭若這般苦熬!”

這話一說,馮四爺比誰都難受。

都說是至親骨肉,可長房、三房、六房跟宮裏太後才是一個娘生的,要說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能越過那三家去,他肯定是不信的。

也只能苦笑道:“大抵是新帝年將弱冠,又是宗室過繼,不與娘娘十分親近,怕直接安排妻室,惹得新帝不悅,傷了母子感情吧,蘭若入宮為昭儀,進可攻,退亦可守。”

說到最後,也不禁黯然起來。

歸根結底,無非是用他的女兒去做棋子,試探帝心深淺罷了。

馮四夫人見狀,也只能往好處想:“蘭若再不濟,總也是馮家女,有太後娘娘在,總不會吃什麽虧,只盼著真如老夫人所言,諸事順遂吧。”

馮四爺無聲的嘆了口氣。

第二日馮四夫人就開始給女兒緊急補課,宮裏皇太後也送了教導的女官前來。

為著庶支出身所蒙受的不平和七年前四房所遭受的委屈,馮蘭若心裏邊也憋著氣,再見大伯母和堂姐珠娘來賀喜時臉上都帶著幾分妒色,恭賀的話也裹挾著酸氣,頗有種揚眉吐氣的得意,倒真是對於入宮後的生活有了幾分憧憬。

她此時的想法很簡單,進宮,得寵,誕下皇子,登上皇後寶座,給阿耶阿娘爭一口氣!

只是想歸想,說出來就是傻子了,這時候嬴政遣退侍從,明刀明槍的問她:想做皇後嗎?

她怎麽可能不吃驚畏懼?

馮蘭若有些不安,唯恐新帝覺得自己依仗皇太後撐腰眼高手低,但要是說不想當皇後——這肯定是假話啊!

妾者,立女也,天下女子,若能為妻室,誰願意低人一等?

她一時躊躇起來,心底不安翻湧,不曾做聲,被握住的那只手心也不由得生出幾分濕意來。

嬴政淡淡一笑,道:“昭儀,這是朕與你第三次見面,朕覺得你是個聰明人,所以才開門見山的同你說這些。此事朕只會問一次,你最好認真回答——想,還是不想?”

馮蘭若咬了一下嘴唇,定聲道:“想!”

“很好。”

嬴政點點頭,松開了她的手:“那朕來告訴你最要緊的一件事,中宮是與天子榮辱與共,而非興慶宮。你明白嗎?”

興慶宮,便是皇太後的居所。

馮蘭若臉色微變,仔細思忖之後,又點頭道:“是,妾身明白。”

“馮家可以送很多個女兒入宮,但皇後只能有一個。”

嬴政道:“你最好是真的明白。”

馮蘭若鄭重其事的屈膝行禮:“陛下,妾身明白。”

嬴政注視著她的面孔,良久之後,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馮蘭若見狀難免心生不安,正待請罪,卻聽他忽然開口:“說一說你入宮前的事,你是怎麽被選進宮的,馮家教了你什麽,進宮之後,太後又對你說了些什麽,事無巨細,一一講給朕聽。”

馮蘭若心下愈發奇怪,只是略一思忖,又不覺得此事會與馮家有何害處,遂將自己得知被選入宮中之後的經歷一一講了。

講到某處,新帝忽然問她:“馮家四房與長房不睦麽?”

這事兒原本是馮蘭若淡化掉了的——她不想叫天子覺得自己一開始就在傾訴中摻雜私貨,為替自家張目而指責長房。

當年之事乃是家醜,鬧大了丟臉的是馮家,她跟阿耶阿娘都是馮家的人,脫不了幹系的。

只是這時候新帝問了,她便老老實實的回答,將原委講了出來。

嬴政倒因此高看她一眼:“繼續說。”

馮蘭若應聲。

半晌之後,嬴政再度打斷她:“你長房的堂姐,素日裏行事如何?”

馮蘭若被他問的一怔,頓了頓,才有些不情願的道:“很周全妥帖。”

嬴政若有所思。

空間裏朱元璋“嘖嘖”兩聲:“問題這不就來了嗎?宮裏邊太後是個泥塑菩薩,宮內宮外沒人說她不好,馮家老大在官場上也頗圓滑,養出的女兒從前也一脈相承的行事‘周全妥帖’,可怎麽就沒崩住,趕在堂妹被選入宮的時候跟她說酸話?妒忌堂妹有福氣進宮為妃,自己卻只能嫁給臣子,心裏邊不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