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2/3頁)
“罷了,罷了!”
馮大夫人搖頭苦笑:“事到如今,哪裏還能回頭呢!”
馮明達沒有言語。
時值半夜,萬籟俱寂,只有一輪明月高懸,無聲的注視著世間萬物。
……
四房既然跟馮老夫人翻了臉,有些事情就不得不早做打算了。
父母在,不分家,現下馮老夫人還杵在這兒,她不開口,四房斷然沒有分出去單過的可能,只是現下兩邊兒既然鬧掰了,馮四夫人就得盤算一下分家之後該如何過活了。
大樹底下好乘涼,馮四爺生在馮家,總歸也是得了家族蔭蔽的,雖是庶子,自幼卻也不曾為銀錢發愁,因他頗有些讀書的天賦,馮老太爺一碗水端平,如前邊嫡子一般為他聘請名師,諸事都操辦妥帖,叫他無有後顧之憂,這才有他少年登科、得中進士的榮耀。
之後他外放為官,頗有政績,三十五歲便成為一州刺史,雖是下州,卻已經是從四品官位,就這前程而言,馮家也是出了力的,只是後來……
不提也罷!
此時他任職的鴻臚寺是個清水衙門,政令多仰承禮部,而禮部又歸屬於尚書省,馮明達如今官居尚書右仆射,妥妥一個閉環,把他四弟拿捏的死死的。
只是這會兒馮四爺蹉跎數年,也沒了年輕時候的豪情壯志,馮家的名望是榮耀,也是枷鎖,離開了也好。
此時見妻子坐在妝台前翻閱陪嫁的賬目,細細盤算自家私房,他臉上不由得浮現出幾分柔情:“只是委屈了夫人。”
馮四夫人笑:“這有什麽好委屈的?我阿耶如今也不過是個五品官,天下較之馮家遠遠不如的多了去了,難道都不活了?”
頓了頓,又說:“我倒願意離了這是非之地,去過些安生日子,便是清貧些,也是不怕的。”
馮四爺想了想,點頭道:“倒也不無不可。”
他說:“我生於高門,少年登科,妻賢子孝,官場也曾得意過,很可以知足了。待到此間事了,便辭官去做個教書先生,卻也很好。”
馮四夫人不無詫異:“我那晚說的都是氣話——”
馮四爺語氣不無喟嘆:“官場上浮浮沉沉,我是真的有些累了,去歇一歇也好。再則,今上經了太後娘娘一事,怕也不願叫後妃母家高踞朝堂,我自行退去,對蘭若而言也是件好事。”
馮四夫人神色微動,一時無言,正在此時,卻有仆婢急匆匆在外通稟,喜不自勝:“老爺,夫人,宮裏內侍來府上傳話,陛下嘉賞昭儀娘娘侍奉太後娘娘純孝,晉封娘娘為淑妃了!”
馮四夫人與丈夫俱是一驚,繼而齊齊面露喜色,匆忙更衣往前院去謝恩,卻見長房馮大夫人並珠娘也是匆匆而來。
視線碰撞到一處,幾人神色各異。
馮大夫人執掌馮家內宅多年,卻是頭一次被人搶了風頭,偏生她還不能說什麽怪話,只能儀態得體的微笑——封淑妃的畢竟是四房的女兒。
內侍又講:“淑妃娘娘在宮中一切都好,只是惦念家中親人。奴婢離宮之前,娘娘特特叮囑,此次命婦入宮謝恩,要請長房的堂姐一道前去,姐妹久不相見,思念不已。陛下贊許淑妃娘娘友愛姐妹之心,特旨準允。”
馮大夫人眼皮子猛地一跳,下意識同女兒對視一眼,行動上卻不遲疑,齊齊拜謝天恩。
馮老夫人年高,又是皇太後的生母,是不必親自到前院來的,稍晚些聽大兒媳婦講淑妃傳召長房孫女珠娘一道入宮,不禁微微挑眉。
“她這是怎麽個意思?”
馮大夫人道:“兒媳也猜不透呢。”
馮老夫人既厭惡庶子,也厭惡庶子媳婦,更不會對庶房的孫女心存好感,聞言便譏誚道:“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區區一個淑妃,便叫她歡喜的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
她是有資格說這句話的,她的女兒入宮之後先為皇後,之後又做了皇太後,自然看不起區區妃位,馮大夫人卻不可以,便只是微笑著侍立一側。
馮老夫人見狀,又寬撫她:“宮裏邊有太後娘娘在,一個黃毛丫頭,翻不出什麽浪的,只管放心去便是了。”
馮大夫人聽婆母這意思,仿佛無意入宮,不禁道:“母親,您……”
馮老夫人不屑道:“她哪來的運道,叫我去拜她?我若要進宮,何須她傳召!”
她上了年紀,近來出門少了,此前因為皇太後臥病,便先後幾次入宮,近來皇太後轉危為安,她更不耐煩去見一個跟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孫女。
馮大夫人唯唯。
……
如此到了第二日,嬴政便聽人回稟,馮大夫人、馮四夫人並長房之女珠娘入宮了。
他眉毛都沒動一下,擺擺手,打發人退下了。
該準備的都準備上了,剩下的就看馮蘭若怎麽發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