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3/5頁)
宰相們:“……”
Emmm。
不是我們拉偏架,太後娘娘,當前形勢對你有些不利啊!
嬴政一臉為難,頭疼不已:“太後乃是朕的母後,太妃所言又涉及先帝,朕實實不知該如何處置才好!”
他看向宗親那邊:“代王叔祖?”
代王心說老夫是輩分大,但輩分再大,也不能開口把先帝的墳挖開啊!
他一臉難色。
嬴政又看向宰相那邊:“諸位作何想?”
宰相們也頗為難。
殿中一時焦灼起來。
最後打破這局面的,還是張太妃。
她擦幹面上淚痕,哽咽道:“妾身昔年在深宮,也曾聽先帝談論朝臣,講若事不辨黑白,可問韋仲之,此人乃是天下第一誠人,不知哪一位是韋令君當面?”
韋仲之於是出列,先是道了一聲“先帝謬贊,臣愧不敢當”,又恭問太妃安。
張太妃飲泣道:“妾身敢問令君,依從我國朝法令,有一妻殺害夫家子嗣數人,致使丈夫痛病而終,致使子嗣斷絕,該當何罪?!”
皇太後呼吸一頓。
韋仲之不假思索道:“出妻在先,腰斬在後。”
張太妃又道:“若有人戕害皇嗣數人,致使先帝含恨而死,九泉不安,又該當何罪?!”
馮明達顫聲叫了聲:“仲之。”
韋仲之恍若未聞:“此等聞所未聞之惡行,當淩遲處死,夷九族。”
張太妃遂轉身對皇太後怒目而視:“既如此,何不立殺此婦人?!”
韋仲之正色道:“豈能僅憑太妃一人之言,而判定太後有罪?”
張太妃不怒反笑:“既然如此,何不開棺尋證?”
韋仲之又去看皇太後:“太後娘娘……”
皇太後的身體不易察覺的顫抖著,幾乎要按捺不住倒下的沖動,然而即便如此,她還是強撐著,堅決道:“本宮已經說了,本宮從來都沒有戕害過皇嗣,崇慶公主的死更與本宮無關,侍奉過公主的近侍更是死於先帝之手,爾等若有疑慮,即刻便可傳先帝生前的心腹前來詢問。”
“至於開棺之事——皇子公主們葬入皇陵,雖非與先帝同穴,然而終究處於皇陵之中,斷龍石已經放下,本朝向來講求卑不動尊,來日本宮薨逝,也要再建陵墓,而非開先帝皇陵。”
皇太後有些疲倦的合上眼:“若大肆動土,開鑿皇陵,輕則驚擾先帝與亡者,重則動搖國朝風水,亂我天下。本宮自己的清名事小,驚動了先祖,壞了天下安泰事大。此事絕不可為。”
說罷,她長嘆口氣,飲泣不止,不勝哀涼:“本宮也知如此為之,怕難以取信於人,既如此,自即日起,本宮落發出家,為國朝和先帝祈福,至死不復出興慶宮,後宮之事也好,馮家之事也罷,再不必叫方外之人知曉。”
張太妃厲聲道:“你犯下這等滔天大罪,只是出家而已,便妄想抵消?”
代王等宗室中人一言不發,目光在皇太後與張太妃臉上逡巡不定。
嬴政默然半晌,忽的轉頭去看馮明達。
馮明達毛骨悚然,一種熟悉的陰影瞬間降臨頭上。
緊接著,他就聽天子溫和又無奈的叫了一聲:“舅舅。”
馮明達:救,救命啊!!!
嬴政和煦問道:“舅舅,您覺得此事該當如何處置呢?”
馮明達汗出如漿,一掀衣擺跪在地上,連聲道:“陛下之所以以舅父稱臣,皆因太後娘娘乃是陛下之母,今日太後落發出家,與俗世再無瓜葛,也便斷了與臣的姐弟之情,臣如何能擔得起這一聲舅舅?陛下勿復作此稱謂!”
又頓首道:“太後既已經與馮家斷絕關系,臣請除承恩公府爵位,萬望陛下恩準!”
嬴政嘆息著說:“如何到了這等地步呢……”
馮明達牙關緊咬,額頭猛烈撞擊到地面金磚之上,一次又一次,直到頭破血流:“臣慚愧,臣惶恐!還望陛下許之!”
其余人皆是默默。
唯有張太妃冷笑一聲,幽幽道:“太後娘娘,您出了家,世間再無親故,馮老夫人的死,跟您還有關系嗎?”
皇太後眼眶一燙,熱淚順著臉頰緩緩流下,然而心頭痛楚,又豈是言辭所能形容的:“方外之人,哪裏還有父母兄弟?”
張太妃咯咯笑了兩聲,輕快之中,難掩暢然:“馮仆射,令堂的案子,您覺得該怎麽判呢?”
馮明達的額頭尤且貼在地上,溢出的眼淚與暖熱的血融合一處,他一字字道:“臣母得享高壽,無疾而終,與人何尤?”
張太妃笑聲猛然變大,看也不看殿中其余人,站起身來,一邊笑,一邊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