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別怕

盡管如此,在丁老板的再次盛情邀請下,池燦還是被李景恪帶著一起和丁老板去了賽馬場。

賽馬場的馬術表演從大中午起就開場了,他們到的時候早已結束,根據比賽日程提示,裏面正在進行的是混合組速度賽馬,隔著跑馬場外圍那圈茂密層疊的樹冠,只聽見人聲鼎沸中夾雜著鐵蹄奔騰的聲響,半空中揚起飛舞的泥沙。

場地位於高海拔的平地上,就在山腳,池燦長得不夠高,繞著高台往裏看,只看得見密密麻麻的人頭,而一擡眼卻可以把如屏障般圍住風城的群山徹底看清。

他牽著李景恪的手緊緊跟著,幅度很小地偏頭瞥了一眼不遠處的丁老板,再看看李景恪,感覺好像也沒什麽。

既然已經來了,池燦對賽馬比賽還是忍不住隱隱期待。

不過這個地方變得更熱,雖然池燦一半躲在李景恪的影子裏,但依然被陽光照射得眯起眼,臉頰有些發紅。

李景恪把他拉到了樹下站著。與高台下的沸沸揚揚截然不同,李景恪一直沉默不語,深刻的眉輪骨下眼神平直,不知道在看著哪裏。

丁雷打完電話剛走近,不久就有人趕了過來,為他撐起一把黑傘遮陽。

他示意了一下,那人把手中另一把傘遞給李景恪。

“這地方紫外線大,沒曬過的半天就會曬得脫層皮下來,”丁雷帶著他們繞過人滿為患的看台區,往馬場後寫著閑人勿進的訓練場進去,“池燦是不是剛回風城沒多久,算半個外地人了,長得乖經不住曬。”

他看向李景恪,爽朗精神地笑道:“不像有些人,哪裏都肯跑,野慣了,養都養不熟。”

李景恪挑眉不語,泰然自若地接下了傘。

池燦的頭頂多了一頂遮陽傘,腳下的黑影攏住他和李景恪的影子。

可他繃著嘴角垂下視線,情願當個鴕鳥,因為他不喜歡此刻沉默幫他撐傘的李景恪,這個不認識的丁老板卻一個勁提到他,討厭極了。

進入訓練場,馬廄分了區,供到場比賽人員使用的在外面那排,而裏面是私人區域。

有個膚色黝黑的馴馬師已經牽馬出來,見到丁雷恭敬地點了點頭,再看見旁邊的李景恪,神色似乎有一瞬詫異。

池燦看著眼前兩匹鬃毛順滑的高頭大馬,其中一匹在馴馬師手下都不太馴服,鼻孔吭吭氣、踏踏馬蹄就像要發怒了,有點嚇人。

他往李景恪身後挪了一步。

丁雷拍著旁邊另一匹馬的馬背,讓人把馬牽到馬場內,並示意旁邊拿傘的人說:“小孩子想看賽馬,阿文,帶他從通道去外面主席台上看吧。”

阿文點點頭,徑直往池燦的方向走,一下就握住了池燦一只胳膊,要把他從李景恪身邊拉走。

“我不想看了。”池燦頓時有些慌張地說。

丁雷問道:“怎麽會突然不想看了?”

池燦手指掐著李景恪的掌心,兩條腿一動不動。

場面由此短暫僵住了,在這些看不透的大人面前,似乎不會有人在意他說了什麽,大概只會覺得因為他的不懂事而產生了許多麻煩。

就在池燦打算順從地松手時,李景恪看向阿文,把池燦往自己身前拉了拉,伸手過去拂掉了阿文的那只手,笑著說:“既然他說不想看了,就不必勉強吧。”

丁雷朝阿文看一眼,阿文便退了回去。

“好了,不看就不看了。”丁雷取下自己手上的綠翡扳指和佛珠,往阿文手上一搭,踩著馬鞍上了馬,倒是寶刀不老一般,對李景恪說,“來都來了,蹓兩圈?”

馴馬師費勁牽著那匹停步不前的紅鬃烈馬還站在馬廄附近,李景恪握握被緊扣住的手,示意讓池燦松開、自己站到一邊去,然後抽手走了過去。

李景恪從馴馬師手裏牽過領繩,擡手順了順馬脖子上漂亮的毛發,用領繩繩尾掃了下它的腹部。那馬認識他似的,居然一下便被拉動了,移動前腿慢悠悠地跟著走在了李景恪身後。

池燦握著黑傘不知什麽時候跑近到了圍欄外站著,看得目不轉睛。

訓練場內不少人也看了過來,只見李景恪隨意調整了兩下馬鐙,揪著馬鬃和韁繩一個翻身便縱上馬背,從前他們騎馬也沒那個講究非要換馬術服,能降住馬、比誰跑得快才最要緊,李景恪一身黑衣黑褲倒是剛好適合。

那馬被陽光曬得皮毛發亮,立在馬道裏分外威風凜凜。他腿一夾馬腹便奔走如飛,很快不緊不慢地追上了前面的丁雷。

兩人隨便跑了兩圈,最後丁雷搖搖頭,笑嘆著停在一邊,說道:“到底還是老了不中用了。”

李景恪嫻熟地勒著韁繩緩緩回身,說:“丁哥,哪裏的話。”

“自從你不來了,這兩年就沒幾個人騎過賽塔這匹烈馬,”丁雷說著,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圍欄,“有時候別人靠近摸一把都難,去年還踢傷了個人,也是個養不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