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新的情人

雲卷雲舒,氣溫回暖,時間過得飛快,風城的天在放晴後永遠碧藍如洗,穿透大氣雲層的陽光仿若聖光從穹頂灑落。

李景恪離開工廠找了新的工作,沒有如丁雷所告知的那樣前往緬北。

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麽,李景恪跟丁雷的交易最終以何種方式達成或結束,那些血有沒有白流,池燦通通不清楚。他還記得丁雷說過,如果這一次過去,他們的生活將永遠不再被打擾。也只能這麽相信。

日子是在一天天好起來的。

李景恪的新工作不知道錢有多少,但時間上一下子富足了起來,再也沒上過夜班,到家時間比起池燦放學還要早。

池燦對此很高興,每天都能把那句“哥我回來了”喊出來,一打開家門,仿佛隨著嗓門閃亮登場。

過去也許對一個人來說很重要,過去千千萬萬個時刻才造就了現在這一具凡胎,但人不應該被過去困死,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池燦來到風城的第一個生日過得委屈又淒清,咬著牙誰也沒告訴,今年他卻自己也跟著忘了,到現在居然都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夏天溜走,又來到了秋天。

他倏地發現時間完完整整轉了一年多,自己居然也無從得知李景恪的生日在哪天。

李景恪難道從來不過生日嗎?還是從來沒人給他慶祝過生日?

池燦當然不會去問,密謀良久之後,他終於在這天李景恪去洗澡的時間裏偷偷翻開了他哥的外衣口袋,從錢包裏找出身份證看了,十二月七日,寒風凜凜的冬天。卻不一定是李景恪真正的生日。他盯著那上面的證件照呆了一瞬,李景恪那時候頭發比現在長,他感覺李景恪像錄像帶裏那樣,陰冷的眼神也正盯著他,猶如真的置身寒冬裏。

淋浴頭的水關了,池燦急急忙忙塞回錢包復原。心理原因,他還拿手熨了熨李景恪本就不平的外套衣擺。

這天是周末,池燦早上聽李景恪隨便帶了一句,說晚上要帶他出去跟人吃飯,下午他甚至沒去楊鈞家,一個人興奮地做了一下午作業,就等著李景恪回來。

李景恪前兩天去了趟瑞麗,回來之後也沒來得及休息,他洗完澡出來,走到床邊,垂眼看著床頭的枕頭之間。

蓋著被子露出個腦袋的小熊身體歪斜,池燦的被子也鋪得很草率,褶皺堆疊,自己一個人睡的這幾天大概睡姿狂野,自由自在。

李景恪伸手扯了一下被角,抖平褶子,不過小熊玩偶這下連腦袋都被蓋住了,陷入徹底的黑暗。

池燦等李景恪換衣服等不及,拿著李景恪掛在椅子後的外套殷勤又不露痕跡地找了過去,李景恪正站在衣櫃前拉開滑動的櫃門,像是想了一陣要拿什麽,卻從隔板一角抽出一件擺放在原處的襯衫。

襯衫是白色的,並不常穿所以壓在靠裏的地方,看起來卻有些多余新鮮的折痕。

“換好衣服了麽,”李景恪從余光裏看見了池燦,開口說,“晚上風大,會冷。”

“換好了,”池燦眼睛直直盯著李景恪將手裏那件襯衫重新放回去,手指緊張地捏了捏李景恪的外套,“哥,你的衣服......”

“這幾天一個人睡得好嗎?”李景恪問道。

池燦“啊”了一聲,支支吾吾說:“不是很好,”他接著補充,“但我沒哭了,每天寫完作業都背了書。”

李景恪關上櫃門,拿過外套穿上,笑了一聲對池燦說道:“不是很好,所以不僅要抱著小熊睡覺,還要偷偷翻你哥的衣服穿啊?還做了什麽壞事?”

“我沒……”池燦蹙眉想李景恪難道是福爾摩斯,有些難為情地張了張嘴,低聲狡辯,“沒做什麽壞事了。”

他只是很想李景恪,晚上一個人有些害怕,所以檢查完門鎖後要偷拿一件李景恪衣櫃裏的衣服和鉆進被窩抱住小熊。他早上醒來時總是和那晚一樣難受,試著碰一碰,就更想哥哥了。

但池燦不敢告訴李景恪,他體驗過被拒絕的感受,終究也害怕起再被拒絕。和舔舐傷口、發泄情緒般的親吻相比,也更令人難以啟齒。

這肯定就是李景恪口中的壞事。

池燦不知道李景恪會不會跟他一樣,也許不會,也許跟他不是一回事,可還是想問,沒過腦子就問了:“哥在外面,有沒有跟別人做什麽壞事?”

李景恪看著他,伸手從他後背碰到頸脖,讓他把背挺直,然後五指攬住池燦的肩膀,笑著說:“做得可多了,你要不要猜猜。”

即使知道李景恪說的可能是玩笑話,對的是謎語,池燦也突然不是滋味起來,自找沒趣。

他閉著嘴巴沒回答,感覺李景恪還在看他,緩緩擡起頭,李景恪身形高大,他仰著脖子覺得這之間距離好遠、忽近忽遠,於是抿著嘴角笑了一下,不知道笑得好看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