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神佛與愛

池燦和李景恪在麗江待了四天。

日期其實是不定的,行程也不定,池燦對這些一概不清,也沒有向李景恪問過。他在李景恪懷裏醒來時,想的是越久越好。

因此睜開眼又再睡過去,睡到多晚都可以隨心所欲。池燦那一整天甚至沒出客棧,像來長期度假的旅居遊客,慢吞吞到客棧一樓小廚房吃了碗稀豆粉和一份米線,在院子裏又被只淺色金毛纏住了。

池燦渾身酸痛,像那年騎過馬以後的狼狽體驗,但依然陪它玩了一會兒。

他接過球後和那兩只豆豆小眼睛對視兩秒,伸出手指命令式點了點,模樣很足地讓狗狗坐好,然後才把球往遠處扔。

一聲喝下,金毛繼續興致勃勃地飛了出去。

池燦站在原地跟著朝客棧門口望去,見狗狗釣了球在門口徘徊,轉眼就被主人叫走了。

院子裏只剩下了池燦一人。他扶著木椅扶手慢慢坐下,從口袋裏掏了手機出來,回完楊鈞他們群裏的信息後正猶豫著,余光一瞥剛好看見李景恪從外面進來。

李景恪換了身衣服,少見地穿著淺色襯衫,兩邊都挽起了袖子,棒球帽壓在眼前遮陽,手裏提著袋出門前忘了帶的、臨時有缺的日用品,還有路過市集順手買來的水果。

池燦在床上還意識模糊的時候聽見了李景恪說要出去買點東西。

他想跟著一起去的,但天亮後的不知道是什麽時間裏,因為淺嘗輒止令人心癢,迷迷糊糊中用不著忍耐,所以他們又做了一回。池燦並沒有爬得起床。

池燦在樹蔭下等著李景恪走過來,略變得緊張地笑了一下,燙嘴似地喊道:“哥。”

“吃過東西了沒有?”李景恪往他旁邊的石凳上一坐,放下東西,手裏還多了根不知道是誰遞的煙,也扔在桌上。

“吃過了。”池燦回答。

李景恪看向了他,眼中有他所熟悉又不太一樣的笑意,然後李景恪往前伸了伸手。

池燦略有猶豫,很慢地靠攏過去,不知道李景恪是想跟他說話,還是要摸他的臉或腦袋。

李景恪瞧著他把臉湊了上來,順水推舟過去捏了一把,說:“給我看看手,早上不是撞著了喊疼嗎?”

池燦反應過來,“啊”了一聲,立即握著自己的胳膊看了看,低聲說:“沒事,就那一下疼。”

客棧樓上有房客開門出來,就在池燦他們隔壁那間。

這裏房間的隔音效果不算很差,若有聲音也是悶響。池燦和李景恪對視了一眼,拉過李景恪買來的東西,低下頭開始翻找起來,一只手抓住了一個橘子,又扯了扯日用品的塑料袋,而別人已經經過院子離開了客棧。

他對自己的手忙腳亂很是嫌棄,連忙放下橘子又整理著桌上的東西,卻忽然一頓。

李景恪拿出打火機,習慣性地捏起旁邊的煙敲了敲,點著火,隨意抽了一口。他看著愣住的池燦勾勾嘴角,問道:“怎麽了?”

那堆日用品中間擠著盒大號潤滑套,李景恪結賬時順手拿的。池燦收攏袋子口,說“沒什麽”。

“怎麽就沒什麽,”李景恪故意追問,“那是什麽?”

池燦動了動嘴唇,短促地說“是套”,停頓一小會兒,仍然勇氣可嘉地提出不解,但很輕聲:“也可以不用的,不是更舒服麽。”

李景恪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說:“你戴過啊,還是從來不戴的?”

“我……”池燦梗著脖子,有些生氣了的樣子,半天才出聲,“我又沒和別人弄過。”

“那你知道這麽多,”李景恪慢悠悠拿過桌上的煙灰缸,不忍心再打趣了般,解釋道,“對身體不好,想要什麽以後慢慢來。”

池燦頓時覺得自己像個急色鬼,後悔為什麽要和李景恪討論這麽久的這種事。

他不說話了,掩飾地剝橘子吃,也聞見飄來的一些煙味。

在此之前李景恪身上的味道是他最喜歡的那種,帶著衣料洗衣粉和須後水的一些香氣,也因為親密關系的存在,那味道也留在了他的身上。此刻加入煙味後變得辛辣起來。

“哥,”池燦忍不住又開口,“你心情不好嗎?”

李景恪站起了身,垂眼笑說:“為什麽這麽問?”

“你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抽煙。”池燦跟著站起來,仿佛忘了身體上的某些不適,一下起得有些急,雙腿發軟,手撐在大理石桌沿忽然停了下來。

李景恪沒先去拎東西,走過來摟住了他弟弟的肩膀,手掌撫著身側,說:“不是,”他另一只手往煙灰缸裏撣煙灰,摁滅前吸了一口,吐出煙霧,“偶爾想抽而已。”

無法否認,李景恪排斥曾經人生中占據多數時候的混亂與動蕩,被命運按在泥濘裏掙紮讓他被迫保持冷靜克制,仿佛是要高傲許多,仿佛從小到大與佛門有緣,拜過神佛就是作別了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