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夫君(大修)◎

公孫遙一怔,耳根末梢便突然燒的通紅。

都已經拜堂成親,李懷敘這話什麽意思,她自然明白。

只是她還有些拉不下來臉面。

她嗔怪地看了李懷敘一眼,沒有搭他的話,自顧自下了床榻,去屏風前穿衣。

“我娘子生的這般貌美,卻長了張不愛說話的嘴。”李懷敘瞧著她沉默的背影,遺憾道。

“也罷,娘子不愛說話,日後話都交給為夫來說便好,只是……”

他說話慣喜歡吊人胃口,一句刻意拖長的尾音,便足以勾起公孫遙無限的好奇。

屏風前剛穿上了外衣、如今正準備低頭系腰帶的女人,手中攥著兩根長繩,青絲披散,未施粉黛,聽到他的話,就這麽直愣愣地回頭,臉上未經雕琢的顏色,透著姑娘家最單純的美麗。

李懷敘一時不察,竟就有些看呆了眼,思緒一下被勾回到濟寧寺夜半初見她身影的那一刻。

那樣的公孫二小姐,實在太惹人憐。

他漸漸的,便收起了嘴角掛的吊兒郎當的笑,話也顧不得接著說了,一聲不吭地下了床,三兩步走到公孫遙身邊,奪走了她手中的腰帶。

“……昨夜怎麽給娘子解的衣服,今日自然也得怎麽給娘子穿上才是。”他低頭喃喃,“我家娘子,纖、纖、楚、腰,勾、魂、奪、竅。”

一字一頓,垂首在說完這句話的同時,正好將公孫遙的腰帶徹底系好。

是個不需費什麽技巧的普通繩結,樣式不僅透著手生,還有一股別樣的醜陋。

公孫遙垂首,不禁想罵他一句登徒子。

而登徒子顯然還早準備好了下一步,對著她的腰帶自我欣賞了一番之後,便沒臉沒皮地從她身後拿下了屬於自己的外衣,道:“昨夜是我伺候的娘子更衣,今早得有來有往,我們才算是夫妻吧?”

誰要跟你算夫妻?

公孫遙張了張瞳孔,顯然想逃。

可李懷敘人高馬大,一下揪住她的後脖領:“娘子?”

“我,我不會……”

公孫遙被迫別扭地回頭,瞄著他只著一身清涼裏衣的身形,瞧見衣裳裏頭隱隱綽綽的輪廓,只覺得多看一眼都是會長針眼的程度。

夜裏也就算了,在榻上也就算了,如今青天.白日的,還站在地上,她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靜下這個心來,面對面為他穿衣系緊腰帶。

她垂下腦袋,盡量叫自己不去看李懷敘的身體,腦海中飛速尋找著借口,磕磕巴巴道:“我真的不會,你看,你昨日夜裏叫我幫你解腰帶,我都解睡著了,我哪裏會這些男人的東西,為了不耽誤你的時辰,你還是自己忙吧……”

“不會那自然便是要學,難不成娘子覺得我也是天生就會幫你解衣裳系腰帶的嗎?”

你尋常時候,也有這麽勤奮好學嗎?

公孫遙真想當場反問他。

可她到底還是忍住了,知道同這樣沒臉沒皮的人打嘴仗討不了什麽好處,幹脆選擇沉默。

等到她覺得自己低頭低的實在夠久了的時候,才又再次悄悄的,擡頭想要瞄一眼李懷敘的神情。

而他便像長久地守在那兒,就等著她落網一樣,在她擡眸的刹那,便準確無誤地將上挑的眉眼傳遞給了她。

公孫遙覺得自己栽了。

今日這個衣裳,真的就只能等她來給他穿不可了嗎?

她有些欲哭無淚。

若是能回到昨晚,她一定早早地就給自己寬衣解帶,不給他任何一絲的機會!

她幹脆也不再低頭,轉而徹底擡起腦袋,倔強地望著李懷敘:“可我就是不會穿,大不了今日我們倆就耗在這裏了,宮裏也不去了,陛下同皇後娘娘還有淑妃娘娘,全都不見了!”

“好啊。”

下定決心狠心的秀才總是比不過天生的流氓胚子。

公孫遙想不到,眼前這個人,總是比她還要沒有下限的。

可他是皇子,是眾所周知的紈絝,他敢真的不去宮裏,她才不敢,事到最後,她只能妥協。

“夫君……”

她到底還是喊出了這個稱呼,自認羞恥地閉上眼睛,轉過頭去一臉不堪。

而她的手還拽著李懷敘的衣袖,輕輕搖晃:“你就放過我吧,我再不去梳洗打扮,就真的來不及了,今日我可還要進宮收許多禮物呢。”

聲音不情不願的,還帶點深深的緊迫感,似乎差那麽一時半刻,她就真的拿不到自己該拿的了一樣。

李懷敘終於忍俊不禁,心情大好的同時,總算將自己這滿腦子都是黃金銀錠的皇子妃後領松開。

就像是小雞崽重獲了新生自由,公孫遙睜眼的一刹,簡直如獲大赦,不顧眼前她剛別別扭扭喊過夫君的人還欲說話,直接轉身穿著完好的衣裳往外頭跑——

“蟬月,快,來為我梳洗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