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嫁妝多了三箱?◎

“……”

李懷敘沉默了片刻,一屁股坐在了身後的矮凳上。

“這都是誰說的混賬話!”

他的臉上不知何時醞釀起了怒火,突然重重地拍了下桌面,聲音似雷震天。

“什麽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自古以來,沒有女人,就沒有男人,那兄弟再重要,能比得上自己的媳婦兒重要嗎?到底是誰說出來的這種狗屁倒灶的話?若是叫本王知道,定要將他的舌頭割下來扔到永定河裏去喂魚!”

他說的義正言辭,情緒激動,腦門頂上藏不住的怒氣好似直要沖天,灼燒到公孫遙的眼睛。

公孫遙艱難地擡了擡眼,想著若非是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今日恐就真的要信了這混不吝的鬼話。

“罷了罷了。”

既然他要演戲,那她便也沒事陪他玩上一玩。

“世上說這種話的男人多了去了,又不止一個,難道王爺還要把他們全都揪出來,全部割了舌頭不成嗎?”她柔聲道。

“何況,我也的確沒有那般金貴,非得你留下來陪我用飯不可,你愛做什麽就做什麽去吧,不必在意我的想法。”

她說的其實也算是實話。她同李懷敘沒什麽情誼,沒得非得要他丟下朋友留在家中陪自己,她只是氣不過那日他在外頭的胡言亂語,想要刺刺他罷了。

如今刺過了,她心情也好了,自然不想再多留他。

可李懷敘似乎並不清楚她的心理,聞她此話,直接更加端正了坐姿,大有要將自己的屁股同底下的矮凳焊死的意思。

“其實本王適才仔細想了想,外頭也沒什麽好玩的,無非就是那些東西,這幾年在京中實在都玩厭了,今日是個難得的好日子,我就該在家中好好陪著王妃才是,外頭我就不去了。”

他說罷,一臉正氣地瞧著公孫遙,儼然是覺得自己表現優異,想要一番誇獎的意思。

可公孫遙道:“我真的不攔你,你想出去便出去吧。”

“可我真的不想出去了。”

“你……”

夫妻二人大眼瞪著小眼,誰也不聽誰的話。

“那你愛留下便留下吧。”公孫遙不再想管他,轉頭吩咐蟬月,“去把我的嫁妝單子拿過來。”

她出嫁前便一直擔心趙氏會在自己的嫁妝裏頭動手腳,所以新婚第一日,在家的頭等大事便是要將自己的嫁妝都一一清點一番。

李懷敘聞言,又突然恍然大悟:“對對對,長闕,快去叫紀叔把家裏田宅賬簿什麽的,全部拿來交由王妃!”

“日後家中這些庶務,還要麻煩王妃多多費心了。”

公孫遙睥他一眼,有些意外。

她雖然一直好奇李懷敘花天酒地,家中財物究竟會是個什麽情況,但不想他第一日便會將賬簿這麽重要的東西交給自己。

敢交給她,那便應當還是能見人的吧?總不能整個府中都在虧空,就等著她的嫁妝來填吧?

她將信將疑,回想起公孫雲平的話,在賬簿送到自己手邊的時候,沒有立即去看,而是選擇先帶著自己的嫁妝單子,去專門存放嫁妝的庫房清點自己的東西。

“絲帛兩箱三十匹,棉被十床,珍珠瓔珞三副……”

她同蟬月一人念單子,一人清點箱中真實的數目,一路下來都沒有任何問題,待到只剩下最後三箱的時候,公孫遙蹲在邊上,還想等著蟬月報數,哪想,她卻直接放下了手中的單子,道:“沒有了。”

“沒有了?”

公孫遙詫異。

這裏分明還有三箱。

單子上沒有的話,這三箱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你確定沒有了?”

“確定沒有了。”

蟬月將單子遞給她看。她是一個一個照著順序從上往下報過來的,不可能有遺漏,也不可能有錯處。

公孫遙遂站起來,開始清點滿屋的箱子。

公孫雲平同趙氏為她準備的嫁妝一共是一百二十八擡,其中每個箱子裏裝了什麽全部都在單子上寫的一清二楚,她一箱一箱仔仔細細地數過去,最後發現,居然真的多了三箱,是單子上沒有的。

她和蟬月一同懷著好奇打開了那幾個箱子,首先映入眼簾的便就是滿滿一箱的銀元寶,擺放的整整齊齊,井然有序,光憑肉眼估算,價值便不下千兩。

她微微張大了眼睛,霎時覺得自己後背發涼,立馬回頭又確認了一遍身後房門緊閉,屋裏沒有旁人,才稍稍放心,同蟬月心照不宣地彼此沒有說話,又繼續去看另外兩個。

剩下兩個箱子,其中一個,裏頭放的是各類珍珠玉石,而另一個,裏面只臥了一幅畫。

那是前朝一位出身世家的山水詩人的真跡,公孫遙一展開便認了出來。

因為平時,這幅畫就收在公孫雲平的書房裏,是他最愛的幾幅珍藏之一,時不時便會拿出來欣賞、觀摩,感嘆其中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