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王爺不見了◎

李懷敘伏在公孫遙身上, 平生第一回 ,沒忍住在她面前急赤白臉地咒罵了一聲。

但是衙門缺人手, 他又不能真的不去, 只得抓著公孫遙的手,喊她先幫自己一把。

“待為夫回來再好好叫娘子享受。”

結束後,他在公孫遙的臉頰上親了一大口, 將她半邊臉蛋都打濕, 隨後一骨碌地從她身上下去,穿上官服帶上襆頭, 即便用不到她給自己繡的那根腰帶,也得特意將東西抓著放到自己懷裏,貼身帶著。

公孫遙坐在榻上, 看著他直發笑,直至他快步打開大門離去, 她才稍稍止住嘴角上揚的弧度, 喊蟬月進來為自己洗漱。

大雨滂沱的一日, 整個天都是陰沉沉的。

但是公孫遙因為這日是李懷敘的生辰,心情格外地敞亮。

她用完飯後便又回到了臥房, 看見了那只被擱在桌子上的鸚鵡籠子。

鸚鵡似乎正因為被單獨留在了屋中而感到不滿, 一見到她便開始喊:“公孫迢迢!公孫迢迢!”

公孫遙禁不住想笑,坐到它面前, 仔細打量起它。

不得不說這江州刺史討好人,還是有一手的。

眼前這只鸚鵡,不論是毛色還是聰穎的程度,都可謂是上乘。

公孫雲平和趙氏有個兒子, 在家中行老四, 叫公孫沂。是她的弟弟。

他的年紀比公孫玉珍還要小兩歲, 但屬實是稱得上人小鬼大。

他喜歡豢養鳥雀,自小到大,不論是鸚鵡還是白鴿,他都曾養過不下十幾只。雖然最後都不了了之,但每一只他到手的鳥兒,都是精品中的精品,上乘中的上乘。

他曾說過,毛色不夠純正的鸚鵡,在他這裏連露臉的資格都沒有。

公孫遙其實不太明白什麽樣的才稱得上是毛色純正,但她觀察著眼前這只鸚鵡,只覺得它是如斯地賞心悅目,比之前她曾在公孫沂手上見過的那些都要完美,都要生動可人。

前幾日她和李懷敘去廬山玩,還特地帶了這只鸚鵡同去。

它青白相間的純天然毛色,正與廬山的山水遙相呼應。

她還記得李懷敘帶著它站在瀑布前,詩興大發的樣子。

“太白雲,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既如此,你就叫李九天吧。”

“……”

公孫遙忘了自己當時是靠著如何強大的定力才能忍住不笑,但她當時在心底裏,的確已經開始默默腹誹。

這鸚鵡叫李九天,似乎名字取得比他李風華還大,若是當年李懷敘是見過了這廬山瀑布才給自己取的字,她絲毫不懷疑,他會把李九天這名字,安在自己頭上。

思及此處,她默默地去門前的花圃中摘了兩片嫩油油的綠葉來,擦幹飽滿的雨露,學著李懷敘的樣子,遞進籠子裏,去逗弄眼前這只鸚鵡。

鸚鵡好像是真的認得她了,一見到她回來,便又上躥下跳地歡呼:“公孫迢迢!公孫迢迢!”

公孫遙嬌俏的臉龐笑逐顏開,晃著葉子一字一頓地教它:“李、風、華!”

“公孫迢迢!”

公孫遙不氣餒,又教了一遍:“李、風、華!”

“公孫迢迢!”

鸚鵡來來回回,只會喊她的名字。

公孫遙啼笑皆非,不信李懷敘都能教會的東西,自己居然教不會,噙著十二萬分的耐心,一遍又一遍地在它面前喊起“李風華”的名字。

整整一個下午,她喊了不下幾百遍。

鸚鵡卻並非她硬教就能學會的,直至天色黯淡,直至夜幕四合,它也只是會“公孫迢迢”這四個字。

她實在無奈,擡頭看見蟬月已經進來點燈,終於意識到都這個時候了,李懷敘似乎還沒有回來。

“王爺還沒有回來嗎?”她問道。

“沒呢。”蟬月答,“眼瞧著天色都黑透了,小姐要不要先用晚膳?”

“再等等吧。”

她習慣了有李懷敘陪著自己用飯,陪著自己睡覺的日子,驟然要她整日都自己一個人,她還有些落寞。

她瞧著眼前這只鸚鵡,將它一路帶到了廳中,坐在了最顯眼的地方,繼續一邊與它鬥爭,一邊等著李懷敘回來。

可鸚鵡實在不是她硬教就能教會的,今夜的李懷敘,也不是她想等就能等回來的。

半個時辰後,公孫遙終於聽見大門處傳來馬蹄踏水的動靜,進到廳裏來的人,卻不是她想等的人。

為期半跪在地上,替李懷敘傳著消息:“今日雨勢實在過大,大江支流有水位上漲迅速,章刺史和俞長史一直帶人守在那邊,回不來府衙。王爺擔心今夜雨還不會停,所以得和張主簿一直守在衙門,差屬下回來與王妃稟報一聲,好叫王妃安心。”

“原來是這樣。”

公孫遙欣喜的情緒一瞬便落了下去,坐回到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