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除夕事發◎

李懷敘出任京兆府少尹的消息在翌日一早的朝堂上由皇帝親自宣布。

聖旨一出, 自然便有不少人坐不住了。

淑妃的身子骨也在一日復一日地越發好轉,公孫遙慢慢變得間隔一兩日再去宮中看望她。臨近年節的時刻, 她也要開始忙著收拾家裏, 準備辭舊迎新。

這是她第一年自己當家做主,主持家中大局,許多事情都還沒有經驗, 除了一點一點地摸索之外, 便就是跟著紀叔還有惠娘學習,聽他們告訴年節都該準備些什麽。

除夕前的最後一日, 她和李懷敘一同給臥房的窗戶貼上了大紅的剪紙福字。

剛貼好喜慶的字樣,門房便匆匆趕來通報,說是寧王殿下又來了。

這幾日, 寧王往他們府上跑的可謂是相當勤快,用李懷敘的話說, 他這是“自己的媳婦兒被父皇罰去閉門思過了, 他便也不許我抱著媳婦兒過安生日子。”

他一邊無奈, 一邊卻又不得不去應付自家這位三皇兄。

公孫遙習以為常,只同惠娘和蟬月繼續在屋裏屋外忙活, 將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沾上點喜氣。

明日除夕的團圓飯, 她和李懷敘要進宮去吃,於是今日便是他們王府的小團圓年。

表兄程盡春提著一壺好酒, 滿身風雪跑進一旁的花廳。

“見了鬼了,表弟何時同寧王殿下關系如此親密?”

他顯然是從大門處過來,一眼見到了正廳的兩人。

公孫遙但笑不語,只看著他手中的酒, 問他要不要拿去煨一煨。

“煨一煨!煨一煨!”程盡春道, “這冬日裏的酒, 不煨沒有味道,喝了渾身都是冷的!”

因為程恪常年在外外放,年節也幾乎從不回來,所以每到臨近除夕的時候,程盡春都會與李懷敘走動得格外密切。

再習慣獨立的人,在本該闔家歡樂的時候,見到別人都是三世同堂,自己卻仍舊孑然一身,總會生出點不一樣的情緒。

公孫遙本就是家中最不受重視的那一個孩子,萬分能理解這種孤單與落寞,所以在李懷敘小心翼翼地提起,問她能不能叫表哥來府上住一陣子的時候,她幾乎毫不猶豫便答應了。

幾人圍坐在爐子旁烤火,欣賞長安冬日年節的雪景,直至李懷敘回來,才叫丫鬟們開始上菜。

是夜,公孫遙也喝了一小點酒。

她的酒量實在不高,只喝一口便臉上酡紅,要李懷敘背著才能回屋。

“李懷敘……”

當又回到只有他們小夫妻倆的屋子裏的時候,公孫遙跌坐在床上,迷蒙著雙眼撲到李懷敘的懷裏。

“好快啊,居然一年過去了……”

她低聲呢喃。

去年這個時候,她已經被家裏鐵板釘釘安排好了親事將要嫁給他,那時候的她,只以為這是世上最糟糕的一門親事,她的後半生,將會因此變得萬般不幸,如同渡劫。

可是她沒想到,她將嫁與的,是她的救贖。

“李懷敘,我好歡喜你,你也要一輩子都歡喜我,好不好?”

難得她喝醉了不是倒頭就睡,而是抓著李懷敘的腰帶,非要與他傾訴衷腸。

李懷敘呼吸淺淺滯了一瞬,好像還是頭一次如此直白明了地聽見自家娘子的心聲。

他安靜地垂眸,借著錚亮的燭火,失神地貪看著心上人嬌美的容顏。

今夜有程盡春在,他的酒喝得稍微也有一點上頭。

他捏了捏公孫遙的臉,問她:“再說一遍,你歡喜誰?”

“歡喜你,李風華。”

公孫遙神色困倦卻又莫名明朗的,點著他的鼻尖。

“李懷敘,李風華……”

她呢喃著他的名字,嘴角若有似無,含著糖果般的笑意。

李懷敘從身到心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與膨脹,抱著她又往上托了托,咬了咬她的唇瓣:“夜裏同我說這種話,是不是今夜都不想睡了?”

他語氣裏暗含著威脅,奈何嘴角實在藏不住,沒有絲毫克制地瘋狂張揚。

念著明日還要帶她進宮,他今夜還是不打算將她徹底吃幹抹凈的,只是摁著她親吻了片刻,便想要喚人進來為她洗漱。

可是公孫遙抓著他的腰帶不肯放了。

“娘子……”

他呼吸又是一頓。

公孫遙擡眸,一只手已經滑溜地同泥鰍似的,鉆進了那方最不能觸碰的禁忌之地。

她攪動了兩下風雲,李懷敘沒忍住倒吸了好幾口冷氣。

“真不睡了?”

他聲色愈漸喑啞,說話的神情也越發顯得幽暗。

公孫遙茫然無措地點點頭,檀口一張一合,附到他耳邊說了個叫他永遠也不能拒絕的話:“要我……”

這還要忍,那真是枉費他有婦之夫的名頭了。

他看見她此刻迷茫神情下難以自拔的情緒,是最純粹的,對於歡愉的渴望。

他箍緊她,清醒與理智皆在一瞬之間徹底土崩瓦解,懲罰般的咬了咬另一只同樣也不是很安分的手,呢喃道:“今夜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