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流放者

子彈……開槍……敵人……怪物……

伴隨著一幕幕原本已經模糊的記憶畫面再度變得清晰,柯嵐的呼吸不由得粗重了起來。

變成人形的肉塊、堅冰之中移動的眼球、血肉綴連而成的大蜈蚣……這一切都不是幻覺!

這些東西都是真的!它們不是幻覺!

他開過槍!在石室裏,他對那頭蜈蚣般的怪物開過槍!

柯嵐下意識抓緊了座椅的扶手,手裏的槍摔落在金屬材質的地板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你怎麽了?看上去好像不太舒服?”獵犬問道,“剛剛上來的時候大家都做過檢查了啊,不是都沒有問題麽?”

“只是……只是有點虛脫而已……”柯嵐連忙應道。

“虛脫?你這表現不像是虛脫,像癲癇。”伊凡挑了挑眉,“雖然這不是我的專攻領域,但是我認識一個治癲癇很厲害的醫生。”

“……算了算了,這怕是沒病都要被治出病來。”柯嵐故作輕松道,不動聲色地擦掉了額角處一片細密的汗珠。

如果那些幻覺的是真的,那為什麽除了自己之外,其他所有人的記憶都出現了偏差呢?如果單單只是失憶那還說得過去,可問題就在於——原本自己遭遇那些“幻覺”的時間段,其他人都有著截然不同的清晰記憶,就好像是突然穿越到了一個劇本經過微調的平行時空一樣,在那幾個小時裏,柯嵐和其他人經歷了完全不同的劇情。

這不可能。

柯嵐基本可以肯定,自己的所見所聞絕對不是幻覺,彈匣裏缺失的子彈就是最為有力的證據……但是,其他人呢?

退一萬步講,假設其他人的記憶都遭到了修改,但那些裝著血液標本的試管柯嵐是親眼看著伊凡放進口袋的,為什麽會消失呢?難道是伊凡為了“自圓其說”,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將標本試管給丟棄了?

可那間石室又怎麽解釋?怪物的屍體消失還能找到很多理由,但原本布滿刀痕的墻壁又是怎麽復原的?石室天花板上的那個大洞又怎麽會憑空消失?

說不通的地方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就在柯嵐感覺腦袋又開始隱隱作痛的時候,一個甜美的聲音突然從正前方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艦長讓我來給你們送餐。”

柯嵐擡起頭,他看到一個穿著裙式制服、留著一頭淺褐色短發的女勤務兵端著一個托盤出現在了休息室的門口,托盤裏是五盒熱氣騰騰的飯菜。

“哦哦,放在這裏就可以了,謝謝啊。”伊凡連忙指了指休息室正中的茶幾。

“這些食物都是廚房臨時趕制的,可能有些簡陋,希望你們不要嫌棄。”女孩看上去很年輕,似乎才剛剛入伍,無論是動作還是語氣都帶著一絲局促……尤其是在被幾個大老爺們的灼熱目光不斷打量的情況之下。

“怎麽會嫌棄呢,哈哈,能吃上一口熱飯總比啃壓縮餅幹要強啊!”為了緩解尷尬,獵犬笑著站了起來,他似乎是想要去拍這名勤務兵的肩膀,可卻被後者有些慌張地躲開了。

“如果沒什麽事了的話……那個……我、我先出去了……”勤務兵磕磕巴巴地說道,轉頭就跑。

“嘿嘿……雷頓,我敢和你打賭,這小妞絕對是個雛兒!”勤務兵剛走出去,獵犬立馬就換上了一副色迷迷的猥瑣表情。

“雛不雛的管你屁事,你覺得人家看得上你嗎?”雷頓四仰八叉地躺在座椅上,沒好氣地說道。

“就算沒法得手,飽飽眼福也好啊,要我說,給空軍設計常服的那家夥肯定也是個老色批,你看那制服裙,雖然下擺一直垂到了膝蓋,但是兩側的開叉卻直逼大腿根,還有大V領的上衣和低胸襯衫……嘖嘖,那美妙的峽谷簡直一覽無遺,尤其是她剛剛俯下身來放托盤的時候,現在的小孩發育是真好啊……”

“看到了看到了,是粉紅色的,還帶著蕾絲花邊。”雷頓擺了擺他唯一的那只手,一臉索然無味的神情。

“草,你不是也看了!怎麽還裝作一副色即是空的模樣?該不會是萎了吧?”獵犬氣惱地跳到了一側的沙發上面。

“行了行了,大家都知道你是個老色批了,趕緊吃飯吧,再不吃就涼了。”雷頓摳了摳鼻子,“對了,我沒法動彈,老狗你幫我拿一盒飯來。”

“就知道使喚老子!”

罵歸罵,獵犬還是拿了一盒飯菜,遞給了雷頓。

雖然勤務兵說是臨時趕制出來的,但實際上飯菜卻相當豐盛,有菜有肉,甚至每人還有一個荷包蛋。

菜是新鮮的,和那種罐頭裏的泡菜醬菜有著天壤之別,肉也不是常見的大豆蛋白合成肉,是貨真價實的豬五花肉,三分瘦七分肥,就連荷包蛋都是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