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萬元洗完澡回來,金民還在床上烙餅,要說他倆現在工作量那麽大,白天累死累活的,晚上倒頭就睡才能保證體力,哪兒能像金民這樣。

“金民啊。”萬元雙手將毛巾搭在床頭,隨後走到了金民床邊,黑影迅速將金民籠罩,金民像是受驚的貓,即便知道是萬元,還是下意識坐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能看得出來金民亢奮浮躁得很啊。

萬元扶著床架,耐著性子說道:“我覺得你這回出來有點心浮氣躁的,你腦子裏還想著掙錢嗎?”

當然想著掙錢啊,金民現在還怕這錢來得不夠快,不夠多呢,誰不想掙錢啊,掙了錢腰杆才能硬起來。

“我哪兒有啊……”金民不想承認,他並不覺得他自個兒和之前有什麽不同,“我這算什麽浮躁啊,我們上回回去,你不也大包小包買了一通,還追求時髦嘛,我這……”

為了節約用電,屋子裏沒有開燈,路燈透過窗戶,萬元背對著光站著,正面黑漆漆的,無法看清他的表情,但金民還是聽到了他重重地嘆息。

“好吧,你既然這麽想,那我也不說啥了,早點睡,明天還得早起。”

金民眼睜睜地看著萬元爬上床,萬元雖然啥都沒有,但是他知道萬元有點生氣了,自己一向聽他的話,現在有一丁點兒的想法,萬元就容不下了。

第二天一早,萬元先去郵局寄了信,兩人吃了東西,再去岑煙容的燈具店時間剛剛好。

下苦力的工作都大同小異,沒什麽技術含量,很枯燥,很乏味,一連幹了好幾天,萬元和金民對店裏的工作熟門熟路的,對岑煙容多少也有點了解。

岑煙容已經結婚了,老公是做工程承包的,平時忙得很,老是在外地,他怕岑煙容在家悶得慌,這間燈具店就是他給岑煙容開的。

要說岑煙容和她老公都挺有眼光,這燈具生意做得人少,有些價格貴得離譜,偏偏在當下這個時段就有市場,不少高档點兒的會所都來岑煙容這兒拿貨。

岑煙容也不指望這間店吃飯,完全是因為愛好,為了打發時間。

這天,搬門口那幾箱貨後,岑煙容忽然叫住萬元和金民,“那箱子裏面,是碧海會所的吊燈,你倆跟著車去,等人驗收了貨,順便把錢收回來。”

平時這個點兒活都幹完了,一聽還有別的事,也不知道加不加錢,金民有點不樂意去,偷偷拉了萬元一把,萬元沒搭理他,只跟岑煙容說了句“好”。

駕駛座就倆位置,一個坐著司機,一個坐著碧海會所的工作人員,他倆只能跟燈具擠在貨箱裏。

左右沒人,金民把他心裏那點兒不痛快全說了出來,“元哥,你幹啥答應她?我倆今天的活已經幹完了,她又指使我倆幹別的,又沒說另外加錢。”

“坐車去收錢,能耽誤你多少事?你幹活的人還嫌活多?會不會另外加錢我不知道,反正我們今天要是不去,說不定手上現有的活就沒了。”

確實耽誤不了多少事,金民也沒法反駁,只能懨懨地坐在地上不再說話,直到車停在了碧海會所的後門。

碧海的經理叫出兩個人服務生來檢查燈具,當著萬元和金民的面兒將包裝拆開,確定沒有問題後,才帶著他倆進辦公室拿錢。

那一小疊紙幣交到萬元手裏,沉甸甸的感覺叫人覺得不真實,金民在萬元身後眼睛都看直了。

經理看他倆土包子進城,提醒了一句,“錢和貨單揣好,別弄丟了。”

從碧海會所一出來,金民一把拉住了萬元,他鬼鬼祟祟道:“哥,要不咱們跑吧!”

真奢侈啊,會所裏的幾盞燈就值這個價,自己跟萬元得拼死拼活幹多久啊。

金民一想,暗自後悔,“早知道這玩意兒這麽掙錢,我們還……”

“你是不是瘋了你?”萬元表情凝重,語氣也不大好,直接打斷了金民的話,“那不是當賊嗎?這要是拿著錢跑了?你以後打算躲躲藏藏一輩子?”

這跟在山裏扒人家地裏一根地瓜可不一樣,要是敢拿著這錢跑路,肯定會攤上大事。

“你最近咋回事啊?怎麽凈想這些歪門邪道的東西?”

周圍沒啥人,可被當街指責,金民還是覺得面子上過不去,嘀咕道:“正兒八經的門路能掙幾個錢?還能怎麽回事,就是想掙錢。”

人沒錢的時候,就想拿一切換錢,包括自己的良知和底線。

一看到別人來錢來得那麽容易,金民就嫉妒,就眼熱,他跟著萬元背井離鄉不就是求幾個錢,賣假貨不行,拿著現成的錢跑路不行,就萬元有道德有良心,這些摸不著看不到的東西值幾個錢啊?他越來越覺得萬元沒種,是個孬貨。

“我下午不想去了,我回去睡覺。”金民不想再和萬元爭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