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一行人隨著朱主任去了孟飛宏住的特護病房, 他們過去的時候,發現這病房裏有四五個人在這兒守著。
陳凝等人一進去,那些人就站了起來, 最前邊的男人年近四十,看上去挺幹練,在他身邊還站著其他幾個男女,這些人全都面帶愁容, 好幾個人長得都挺像的,應該是患者孟飛宏的家屬。
朱主任一進去就幫雙方做了介紹, 陳凝這才知道,那中年男人是市裏主管退役軍人的一位領導, 姓孫, 朱主任叫他孫科長。
孫科長在得知他們的身份之後, 就說:“孟同志的病麻煩你們幾位給好好看看, 能不截肢盡量不截肢。”
黎東方點了點頭, 沒說什麽,他徑直走到患者床前,低頭先看了看孟飛宏的臉。
孟飛宏年紀雖然是五十多, 但他的狀態不太好, 看起來像年近六十一樣。
他臉上發青, 呼吸沉重,緊閉著眼睛。聽到有人進來, 也只是艱難地略睜了下眼,隨後又垂下眼皮,像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陳凝碰了下他的手, 立刻感受到一股涼意。手尚且如此,下肢上的冷更明顯, 碰上去幾乎感覺不到溫度,一片冰涼。
但如果仔細比較的話,左側涼的要更為嚴重一些。
陳凝把了下患者的脈,手指剛搭上去的時候,哪怕她感覺敏銳,也幾乎感覺不到他的脈像。
她便把手指重重按下去,貼到了骨頭上才能感受到脈搏遲緩微細的跳動。
“脈沉遲細弱。是很弱的那種,勉強能摸出來,看看腳吧。”陳凝看了一眼黎東方說道。
黎東方點了點頭,隨後他就把患者腳上穿著襪子脫了下來,露出青紫色的腳趾頭。
他伸手在患者足背趺陽脈摸了摸,這裏的脈像相對於手腕部的脈來說,要清晰一些,看得出來,患者病情雖然嚴重,但胃氣未散,還有挽救的余地。
他的手還沒放開,這時孟飛宏的身體忽然劇烈地抖了起來,牙關緊咬,腿上更是快速哆嗦著,從他的表情來看,他似乎在忍受著莫大的痛苦。
李大夫這時也診完了脈,看到患者這種反應,他就輕聲問患者:“孟同志,你剛才身體是什麽感覺?”
患者大概也聽到了李大夫的話,但他回復時說出來的話含糊不清,連陳凝這樣耳力好的人都聽不出來他在說什麽。
這時患者一個兒子替他回答道:“我爸他今年經常這樣,他說像被電擊中一樣,特別疼,一陣一陣的。”
李大夫點了點頭,又問他:“有沒有肢體麻木的現象?”
六院這幾個大夫是趁著下班時間特意趕過來的,不管他們能不能治好孟飛宏的病,做家屬的心裏多少都有些感激,因此那年輕人很客氣地說:“有,胳膊腿都麻木沒知覺。平時也總感覺憋氣,就是胸口那地方憋悶,脹得慌。有時候還會像針刺一樣的疼。家裏和他兜裏都得準備硝酸甘油片,就怕他突然心臟病發作沒藥吃。”
李大夫和黎東方都點了點頭,這時幾個人的診斷也基本上結束了,黎東方很自然地看了眼陳凝:“小陳,你怎麽看?”
陳凝知道,周圍的人,尤其是那位市裏的孫科長對她的能力是存疑的,只不過她和黎東方等人是朱主任特意請過來的,這些人才沒有明著把心裏想的話說出來而已。
她並沒有過多關注那些人的態度,黎東方向她提問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了判斷,她當即就說:“患者是因為寒邪深伏於血分,痹阻血脈,從而造成真心痛以及脫疽重症。”
“他這個病年深日久,長達三十余年,已經是頑症了。內裏有沉寒痼疾,不用烏頭和附子這種藥恐怕不行。因為只有這種大辛大熱能夠溫通十二經表裏內外的藥,才能把患者體內深伏於血分中的沉寒驅逐出來。”
黎東方聽完,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這位孟同志的情況,比我們食堂那位小張的伏寒還要嚴重。那麽在用藥上,我估計還要重一些。”
李大夫則說:“我們前兩天在肝膽科病房治療的那位肝硬化腹水患者,她屬於水濕泛濫,也是體內有寒。只不過她也沒有孟同志這麽嚴重,當時我們給她用了30克附子,後來又加到60克,今天早上去看,她情況還不錯,已經開始好轉了。那麽這位孟同志要用藥的話,也不會少用。”
“那咱們先商量下,具體多少合適?”
幾個人很快湊到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補充著,在場的人雖然聽不懂,卻都知道他們在商量治病的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