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2/3頁)

邢秉懿拉了下還在抽噎的趙瑚兒,道:“快來做正事,等下她們就該醒了!”

嚴善回過神,忙上前幫忙,低聲問道:“她們可有危險?”

趙寰道:“不會,我與嚴郎中仔細確認過,只下了極少量的曼陀羅。佛佑人大一些,量太少,都沒能昏睡過去。我們要快些,她們可別在中途醒過來,若被發現,就前功盡棄了。”

趙瑚兒頓時緊張起來,趕緊上前幫著她們穿衣。沒多時,她們三人被裹得嚴嚴實實,韓皎也來了。

剛想要擡腿進屋,金人婆子忙拉住了她,擠眉弄眼說道:“你沒聽到嚴郎中說,她們的病症相似,說不定會傳開。要是你過了病氣......”

韓皎豈能聽不出金人婆子沒說出口的話,她是擔心自己染了病,傳給了她。

暗自鄙夷著這個蠢貨,韓皎到底沒說什麽,見三人已經被收拾好,遲疑了下,說道:“你看,要叫誰來把她們弄出去為好?”

以前浣衣院的人沒了,都一床破葦席一裹,隨便擡出去了事。

可從前不比如今,沒有可疑會傳開的病症,金人婆子傻了眼,煩惱地道:“叫咱們自己人來,就是得罪人的差使。就她們吧,反正死的是她們趙家人。再說,她們的命賤,死了也就破席子一裹罷了。送出去後,叫賤奴們來拖走,扔到亂葬崗去燒掉了事。”

以前韓皎在浣衣院收斂過數不清的死人,聽過無數次這樣的說辭。她本以為早已麻木,這時聽著卻無比刺耳。

哪怕在汴京的皇宮做宮女,規矩雖多,見到陛下也只是曲膝福身,無需下跪,更無人直接叫她們為賤奴。

她們在金人手上,牽羊禮的繩索,套上她們脖子的那時起,就淪為了徹徹底底的奴隸。

不,奴隸起碼算半個人,她們,徹徹底底被當作了牲畜。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金尊玉貴的帝姬王妃,死了之後只得一床葦席隨便掩埋了。若是她沒了,估計會被拋屍荒野。

死後的魂魄,再也找不到歸家的路。

韓皎不屑那些大道理,她恨權貴,恨他們的道貌岸然。

哪怕他們大義凜然,都是為了黎民百姓,她依然恨!

她們呢?她們這群弱女子呢?

她們就該被平白無故犧牲掉嗎?

公道!

如趙寰說的那樣,她們誓要討一個公道!

韓皎袖著的手,用力掐住掌心,按下了胸中翻滾的恨意,道:“你們去柴房取獨輪車,領了葦席,將她們推到宮門口去吧。”

趙寰她們去拿來了獨輪車,將葦席墊上去,將三人小心翼翼抱上去放好。

讓嚴善留下,趙寰與趙瑚兒邢秉懿一起,推著車到了東南角的宮門口。

守著宮門的守衛見到她們前來,揚聲呵斥道:“站住!你們來這裏做甚?”

韓皎忙上前,曲膝福身見禮,恭敬地道:“她們幾人沒了,奉命將她們送出去,找人去處理掉。”

守衛向來趾高氣揚,沒搭理韓皎,朝獨輪車來回打量。上峰有令,進出宮門一律得嚴查。他莫敢不從,走上前,唰一下抽出了刀。

趙瑚兒與邢秉懿被明晃晃的刀晃得呼吸一窒,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眼見守衛手上的刀就要挑到趙金鈴身上,趙寰突然出口:“且慢!”

守衛手一頓,怒意頓生,眼一橫就要發火。

趙寰似害怕得不敢擡頭,小聲道:“她們患了疫病,郎中說了,要防著傳開,不能隨意亂碰。浣衣院已經近十人都患了相似的病症,沒了四五人,余下的其他幾人,都要挪出去。”

除了幾個年紀小的之外,還有病得起不了身的,趙寰幹脆趁機一並將她們都弄了出去。

守衛將信將疑,握著刀的手,到底沒敢向前。他朝後一看,見到幾輛獨輪車一並推了來,經常出入宮中的嚴郎中跟在後面,心中的懷疑消散了大半。

等到嚴郎中走過來,因他醫術高超,守衛對他不免客氣幾分,上前問道:“聽說浣衣院起了疫病?”

嚴郎中嘆息一聲,苦著臉說道:“可不是,連著沒了好幾個。其他身子弱的大人,亦都染上了,你們也要小心些。”

守衛被唬了一跳,馬上讓開到了一旁,揚著刀吩咐人開門,朝趙寰她們厲聲道:“快些送出去,還站在這裏作甚!”

趙寰忙推著獨輪車出了宮,守衛遠遠綴在其後。

宮墻腳經常有衣衫襤褸,無家可歸的乞兒,等著送潲水出宮時,奔上去撈一口吃食。

守衛以前經常驅趕他們,這時一看,倒是眼前一亮,高聲吆喝道:“你們,過來,將她們弄走去處置了!”

乞兒們縮成一團沒敢動,守衛氣得跳腳,把刀舞得呼呼響,威脅道:“賤奴!敢不聽話,仔細砍了你們的腦袋!”

面黃肌瘦的乞兒們,這才弓著腰,畏縮著走了上前。他們連頭都不敢擡,彎腰擡起破葦席,搖搖晃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