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2/4頁)

屋內亂哄哄,好一陣擾攘。趙構好不容易哭完,有氣無力靠在那裏。

姚鐘領著內侍宮女打了水進屋伺候他洗簌,眾人忙見禮告退。

趙構擡手讓他們先行退下,單獨留下了秦檜,陰森森道:“範忠尹與趙鼎太可惡,只怕是恨不得想要投靠北地了!範忠尹既然要請辭,就順了他的意,讓他去做份閑差使吧。趙鼎貶謫到地方去,看他有何本事,能做出一番政績來,我倒高看他一眼。”

秦檜心裏暗喜,忙應了是,思索著道:“官家,北地實乃心腹大患。若柔福帝姬先行奪取陜西六路,陜西六路與西夏接壤,以西夏的實力,恐得向其稱臣。到那時,金人倒不足為懼了,柔福帝姬的勢力,比之前遼國還要強大,與官家真正隔江而治啊。一旦柔福帝姬貪得更無厭些,先行聯合西夏滅金,北地的疆域,盡落入其手。官家,不是臣小題大做,一旦如此,南邊才真正危矣!”

趙構一聽,頓時不安地挪動了下身體,眉頭緊皺。

在心底深處,趙構藏著隱秘而不可宣的得意。他的皇位,得來純屬老天有眼,是上蒼保佑。

誰能料到,大宋一夕間國破,連著太上皇與皇帝,所有的皇子都落入敵軍之手。

偏偏只有他在外,避過了災禍。

若不是天命所歸,否則,趙佶幾十個皇子,這個皇位,如何都落不到他的頭上。

既然好不容易得來的皇位,趙構豈能再拱手讓出去,一丁點的險,都絕不能冒。

趙寰姓趙,同為皇室子孫。雖說身為女人,但在趙構看來,她的威脅,遠勝於其他的皇室男子。

金兵既然被趙寰擋住,趙構正求之不得。哭一場,是要表明他的態度。讀書人都是男人,朝堂百官亦都是男人。

姜醉眉的休書,不只是羞辱了他,更羞辱了朝堂上有妻妾的官員,天底下同樣身為男兒身的讀書人。

以後趙寰想要成事,男人先得先用口水淹死她。

趙構陰惻惻地道:“既然嶽飛北上過,與二十一娘熟悉,就調他去鎮守陜西六路。我到要看看,他是否真忠心。同時,修書給西夏,重開榷場。他們要的好處,都答應他們,先穩住西夏,不能與其結盟。”

秦檜馬上高聲道:“官家高明!”直截了當拍了趙構馬屁,見他面露得色,緊跟著道:“臣還有個想法,官家姑且一聽。西夏不足為懼,不若與金聯手,兩面夾擊,趁機收復北地!”

趙構神色微動,陷入了沉思。

金人野心不可小覷,要是失去趙寰的這道阻擋,他們再次攻入江南。趙構思及被金兵追殺,到處逃竄的狼狽艱辛,就心有余悸。

趙寰既然一心抗金,完顏宗弼豈是坐以待斃之人。待他們兩敗俱傷之後,到時再坐收漁人之利亦不遲。

左思右想之後,趙構道:“且先不急。”

秦檜見趙構心意已決,不敢再多勸,見禮後退了出去。

秋日的太陽高照,秦檜站在廊檐下遠眺。姚鐘上前笑著見禮,他眯了眯眼,隨手塞了個錢袋給他,悠然自得離開。

趙構坐了一陣,傳了邢秉懿前來覲見。

沒多時,邢秉懿來到,上前曲膝見禮。趙構望著她花白的頭發上,珠翠環繞。脂粉遮不住蒼老的容顏,瘦弱的身軀,錦袍掛在身上晃蕩。

趙構眼中厭惡閃過,口中卻溫和叫了起,道:“你坐吧,無需多禮。”

邢秉懿謝恩後坐下,趙構說了姜醉眉之事,她訝異地擡起頭,喃喃道:“二十一娘做事,還是這般快。”

趙構緊緊盯著她,道:“姜醉眉大逆不道,你應當早就知曉了吧?”

邢秉懿苦笑道:“那般境遇下,人人都在想著如何能活下來,實在管不了那般多。我就算知曉了,又能拿她如何?”

趙構冷冷道:“當時你沒辦法,如今你身為皇後,乃是一國之母,又夫為妻綱。你自當出面,駁斥其荒謬,為天下婦人做出表率!”

邢秉懿猛然看向他,滿臉的難以置信。

趙構怒氣一下上湧,厲聲道:“你莫非不願意?”

邢秉懿心頭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活,道:“官家,我豈能為天下婦人做表率,天下婦人又不若與我們一般,曾走入了金兵營寨。我回到南邊之後,一直未曾露面,從未見過內外命婦。她們許多人都不知,還有我這個皇後。我一下站出來,要成為她們的表率,只恐她們感到奇怪,反倒弄巧成拙了。”

趙構被噎住,久久沒有作聲。

對邢秉懿的感情,趙構很是復雜,一時難以說清。

上次趙構問刑秉懿北地的情形,她倒沒多加隱瞞,與他得知的差不離。至少,她沒騙他,沒與他離心,成了趙寰的探子。

刑秉懿是他的發妻,能活著回來,與他的皇位一樣,他認為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