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4/5頁)

中秋之後,趙金姑幾乎足不出院。刑秉懿放心不下,去看過她幾次。

趙金姑不吵不鬧,整個人安安靜靜,在屋內或者讀書,或者寫字。

刑秉懿看她還算正常,就沒多管她,由著她去了。

慶瑞殿一如既往地安寧靜謐,殿西邊對著的萬松林,層層疊疊,襯得殿頗有種廟宇的氣息。

刑秉懿微微皺眉,旋即又松開了。賜婚定親走六禮,差不多後年她就得出嫁。

不過年余的光景,就由了她繼續住著,省得她又不開心。

進了殿門,刑秉懿沿著九曲廊廡走進去,看到前面的正屋,腳步不由自主慢了下來。

起初的篤定不見了,竟然些許地忐忑。刑秉懿下意識地想,若換了趙寰在她的處境,她會如何做?

燕京年前下了兩場雪,冬至時還銀裝素裹。天氣雖然寒冷,街頭巷尾卻熱鬧喧囂,瓦子裏十二時辰燈火通明,徹夜不眠。

趙寰領著工部尚書甘岷山一行,在直沽與密州走了一圈,打算年後重修碼頭,啟動海貿。

甘岷山他們幹勁十足,幹脆留在了那裏,連年節都不過了。

趙寰一路疾馳回到燕京時,已是冬至當日。今年她難得在,就安排了筵席,中午與官員們熱熱鬧鬧吃了場酒。晚上則是與趙神佑等親人們,圍坐一堂過節。

晚上是家禮,按照輩分,鄭氏當坐上首,接下來依次就是喬氏嚴善等人。

趙瑚兒她們都在駐地,大人桌上的沒幾人,倒是年幼的人多。三三兩兩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笑鬧不斷。

趙寰中午吃多了幾杯,下午處理完正事之後,難得歇了一覺,起來就晚了些。

到了大殿時,所有人都到了。本來吵鬧哄哄的屋子,立刻變得鴉雀無聲,無論老幼,一起站起身見禮。

趙寰忙擡手,笑道:“都坐都坐,我們不拘這些。神佑,三十四娘,你們多看著些他們,別一起吵嘴打架了。”

她看到清空眼巴巴看著自己,不禁愣了下,寒寂這是徹底將清空送給她了。

前遼回來的人不多,約莫有一百五十戶。寒寂氣得破了戒,大罵他們蠢。

“朝代更叠乃是常事,哪有萬年的基業。以前我不敢誇海口,現在北地比起遼國,日子過得舒坦多了。他們窩在那冰天雪地的地方,哪能有出息!”

寒寂大師修行不夠,但他的見解卻提高了不少。趙寰想起他不禁微笑,對清空道:“還有清空,你也與神佑他們一起,多幫著些。”

趙寰話音一落,清空就咧嘴笑成了一朵花,響亮地應了。露出缺了門牙,紅嘟嘟的嘴唇,看上去尤為可愛。

嚴善手搭在身前,伸長脖子看著端坐著,木愣愣的趙一郎。她惱得暗自咬牙,焦急又恨鐵不成鋼。

趙寰是他嫡嫡親的姑母,他卻一直怕她,不敢與之親近。反倒被一個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無爹無娘的小和尚搶了風頭。

這些年嚴善也看清了,趙寰對所有的小輩都一視同仁,讓他們在一處讀書學習,吃穿用度都一樣。

北地的勢力越來越大,趙寰也沒成親嫁人的意思。她膝下無子,總要在他們中間選了人出來,繼承她的江山。

趙寰雖然看上去溫和,與他們說話時都笑意盈盈,溫聲細語。

但嚴善不知為何,對著她莫名地敬畏,說話更是謹慎又恭謹,斷不敢再將趙一郎往她前面塞。

不過既然趙寰要挑選儲君,趙一郎也是趙氏的子孫,他也有份。思及此,嚴善暗自舒了口氣。

不急,趙寰還年輕著呢,她還沒正式稱帝,以後總還有機會。

喬氏這些年吃齋念佛,在廟裏做些善事,精神頭比起以前,不知好了多少倍。

鄭氏在朝當官,她與嚴善經常一起去廟裏,關系交好。立在嚴善的旁邊,將她的神色全部瞧在了眼裏,暗暗嘆息了聲。

平時從嚴善的言語間,喬氏早聽出了她那點小心思。涉及到江山大事,她斷不會亂出主意。

只嚴善這份熱切,只怕是要落空了。且不提其他,趙一郎跟個木頭似的,讀書上不成,下學時不愛寫功課,總是愛去琢磨些布料花樣。

趙一郎喜歡做女工活,氣得嚴善背地裏哭了好幾場。

鄭氏笑著將趙寰往主座上迎,幹脆地道:“你不坐主座,我們都坐不住。”

趙寰不在乎這些,所有人都等著她,沒再推辭坐了下去。

大家這才紛紛落座,周男兒與許春信趕緊張羅,吩咐廚房送酒菜上桌。

冬日北地嚴寒,菜蔬只有些蘿蔔菘菜。不過勝在羊肉鮮美,韃靼羊,西北羊,紅燜白切,酒蒸羊。

除此之外,還有各地來的美食。蜀地來的雞做成黃金雞,金飯,象眼棗泥餡包等等,琳瑯滿目。

與以前的筵席只講排場,最後都餓著肚皮不同,大殿裏香氣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