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任重道遠

巨大的煙囪垂向地面,發出磚石般的震響,落起滿地煙塵。

煙塵散去,三米多高的煙囪已經徹底斷裂成數截,畢方用石頭將其全部敲碎,埋入先前的大坑中。

埋至最後一個水坑時,水巨蜥聞聲而動,可惜被畢方打跑了,眼睜睜看著那個每天都能冒出新鮮魚的水坑被磚石一點點填滿,撒上土,變成了和其他地方沒什麽兩樣的土壤。

飯坑無了。

五點半,天色漸暗,赤紅色的陽光鋪天蓋地的淹沒了整片叢林。

畢方坐在地上,用一塊光滑的磨石打磨著手中的匕首,淡淡的金色夕陽照在他身上,眼睫毛都泛著亮光,虔誠地如同一名苦行僧。

金屬是石塊摩擦,發出清越的低鳴。

黑色的刀刃一層層退去灰皮,顯露出亮銀色的本質。

版納雨林直播,並沒有什麽緊張驚險的時刻,就是普普通通的鍛造,打磨,認認真真的去完成一件事。

建屋,起爐,鍛刀。

最後在將其砸碎,埋進土裏,等待著自然的降解。

塵與土自在。

畢方沒有覺得什麽不好,他很享受這個過程,鍛造百煉鐵的過程,也是鍛造自己的過程。

林間空蕩蕩的,轟隆隆的大破壞後,鳥鳴聲小了很多,水巨蜥爬出洞外,在原本的圍墻和水坑處反復踱步,似乎在惋惜原本絕佳的庇護所消失不見了。

它不知道的是,免費的飯票已經永遠消失了,能明白的話,或許會很難過吧?

也許不會,一頭冷血動物,又能指望它能有多少情緒呢?

吃飽喝足有太陽曬,水巨蜥就能懶洋洋地趴上一天。

可是畢方並沒有拆掉那兩處漁場,而是再一次進行了加固,那或許他這次旅途唯一留下的痕跡吧。

很多人想到雨林,第一印象都是渾濁的河水,橫七豎八的粗枝或藤蔓垂斜入水面,綠扇一樣闊大的葉子遮天蔽日,樹木繁密。

河面露出一截截鱷魚的背,巨大的水蚺在渾水中遊弋,怪鳥撲騰,螞蝗躲藏在濕濕的草裏,不知名的叢林野獸埋伏在某棵粗壯樹幹後面隨時準備偷襲……

可惜並不是在非洲或南美洲。亞洲的東西好像歷來袖珍一些,亞洲象也比非洲象小巧到不知哪裏去了。

貌似在和諧社會裏,連大自然也被和諧了,一切相得益彰,安靜本分,表面上風平浪靜規規矩矩的都不怎麽敢越線。

這裏也不僅是有渾濁的河水,也有幹凈的小溪,鱷魚是不會有的,大蟒倒是有,甚至野牛也看到一頭,亞洲象卻毫無蹤跡,大大小小的蛇和蜥蜴倒是遇到不少。

擡頭看向四周。

一棵棵大樹為了從茂密雨林裏脫穎而出吸收到更多陽光,競相朝天空生長,高聳入雲;一些低矮的植物為了得到更多光線和水分,將葉子撐得老大;最底層的苔蘚不放過任何一絲機會,往濕潤的空間無限蔓延。

即使有驚心動魄的場景也不過是植物之間的絞殺或寄生現象,有時淩亂,有時瑰麗。

“索索,索索。”

林間忽然想起一陣草葉翻動的聲音,畢方擡起頭,緩緩握住手中的匕首。

享受著平靜氛圍的觀眾也回過神來。

什麽聲音?有東西靠近?

還有半小時就要回去了,不會現在出什麽意外吧?

聲音越來越大,那似乎是一個龐然大物,可聲音卻十分錯雜。

一只,還是兩只?或者更多。

畢方酸澀的肌肉緊繃,腳下的土壤微微變形。

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嘩啦一聲,片片落葉落地,眾多的鼻哼聲響起。

一只黑黑的小豬從草叢內滾了出來,鼻子哼哼幾聲,它看了畢方幾眼,似乎毫不在意,轉生嘶鳴,又有幾頭野豬跑了出來。

這似乎是一大家子。

在野豬冒頭的刹那,畢方神經幾乎緊繃到極致,可等它們全部出來後,瞬間松了一大口氣。

版納雨林的野豬,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野豬?】

【這他媽是野豬?】

觀眾緊張的心情頓時消失不見,原因無他,這幾只野豬長得太憨了,甚至和他們想象中滿身剛毛,一嘴獠牙的形象完全不同,肥滾滾,圓嘟嘟,還小得可憐,只到畢方的膝蓋處。

畢方哈哈大笑,野豬和野豬之間的確差別很大,眼前這幾頭,完全沒有到要他擔心的地步。

野豬是群居性的,每個族群4-10只的較為常見,眼前的只有四頭,還都是不到膝蓋大的小豬。

並且一頭頭肥得跟小河馬似的,估計這幫家夥再繁衍幾代,他們的兒子兒孫就會像家豬肉一樣端上餐桌。

“不好意思,我要離開了,如果是幾天之前,我或許還有興趣。”

【野豬:剛才怎麽感覺渾身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