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三方混戰

畢方深吸一口氣,一個猛子紮下去。

入水的一刹那,畢方的心率從每分鐘60-70瞬間下降到每分鐘30-40,周身血管在於刺激收縮。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血液在離開四肢,向著心臟,肺部,大腦流去。

這樣的感覺如同迷失在某一個空間一樣,水面在哪個方向早已分辨不清,仿佛自己就是阿姆斯特朗正在登月。

沒有手電光芒以及同潛的同伴,海底顯得更加漆黑寂靜。

四面八方都是漆黑的海水,根本不知道未知的黑暗中有什麽,仿佛來到外星球的孤獨感包圍心靈。

這就是為什麽,大多數水下作業都是兩個人。

孤獨能將人逼瘋。

對於永恒存在的孤獨,畢方倒是接受度很高,在各是各樣的荒野中,他體會了很久的一人之旅。

有人說飽和式工業潛水員是這個世界上最孤獨的工作。

這種工作的要求很簡單,那就是在幾百米深的冰冷海水安裝海底石油鉆頭。

在這個陽光無法照射到的漆黑世界中,只有依靠人造燈光才能看清周圍的一切。

數百米的深度,潛水員需要依靠一套極其復雜和精密的設備才能維持生命。

在潛水服上有一根不足手腕粗的管子與潛水鐘相連接,呼吸的氧氣、膨脹式潛水服所需要的電能、與水面的通話線路都是通過這根管子提供。

它被稱之為“臍帶”。

但此時的畢方沒有“臍帶”,也沒有援手,唯一能給他帶來幫助的,只有身後的氧氣瓶,與手中鋒利的魚叉。

畢方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巖壁下潛,他不能孤身漂浮在水中。

牛港鲹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即使畢方能提前預知,巨大的水阻力也難以讓他及時規避,必須借助巖壁的反作用力才行。

十米,二十米,很快,畢方就來到了最先遇到牛港鲹的地方。

畢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肺部的擴張變得越來越吃力。

一只無形的大手試圖將畢方體內的空氣全部擠出,畢方壓住吐氣的欲望,將氧氣牢牢的鎖在身體中。

每一次換氣都是與無形大手的對抗,與水中野牛對抗,一絲一毫都不能疏忽。

倘若換一個人,可能早就被恐懼填塞滿心靈,遑論拿起武器對抗。

一切的恐懼,源於未知。

對於已知的東西,要麽接受,要麽反抗。

只有對未知,尤其是可能對自身產生傷害的未知,才會恐懼。

不要對野獸產生畏懼之心,與野獸對峙,它是在觀察你,一害怕,他就知道你心虛,就跟在屁股後面咬你。

野獸能嗅出你的恐懼,你越恐懼,他越興奮。

那個曾經告訴畢方這個道理,並一直受用至今的教授的身影再度出現,可當時的他還說了另外一番話,那是更深奧的思考。

什麽是恐懼?

本質上,是否就是一種未知?

一個人產生恐懼,一是想的不足夠深遠,以至於沒有看透令其產生恐懼事物的本質,二是無法保持思維的持續有效活動。

其中,看透事物本質的過程,也就是將未知變為已知的過程。

對同一個事物,某一刻看透了它的本質了,但下一刻去實踐時,思維活動程度下降了,看透事物本質的思維加工沒有得到長效保持,以至在踐行既定方法的過程中產生了恐懼感。

有兩種人是少有恐懼的,一種是傻子,一種是實幹家。

傻子的頭腦裏沒有過多的想法,因此對大部分事物不會產生恐懼。

實幹家立足自身,盡己所能地去思考、去實踐,如果有未知,便全力把它變成已知,即時地想好一切應對措施,因而無所畏懼。

最怕的是在這兩者之間的普通人。

他們具有一定的思維能力,但卻難以做到持續地深度思考,在他們思維不足的地方,便滋生了恐懼。

人會對未知的事物產生天然恐懼,也許是動物的本能,也許有著其他的深層原因,但這種對未知的恐懼感,嚴重阻斷了一個人執行力的貫通,嚴重阻礙了“底氣”的積聚,進而嚴重侵蝕了思想奮進的激情。

為此,克服恐懼同樣有兩種方法。

第一,提高主動思維的比率,即使起始階段是痛苦的。

第二,在不得已還沒有形成主動思維的地方,盡可能地形成清晰的映像,可以借助語言和文字,對意識裏的任何事物,最起碼要能夠作出清晰的描述。

說這話時,教授直視著站在森林中,稍顯稚嫩的畢方,揮手將樹枝上的毒蛇打落,明明他年老力衰,可當毒蛇張開獠牙時,他的眼眸中看不到絲毫的恐懼。

“我知道毒蛇的放毒機理,知道它內心的恐懼,知道中毒後要如何處理,知道它的行為習慣,知道它蜷縮至哪一刻會發動攻擊,怎樣的攻擊,如何躲避,我甚至清楚它的每一絲肌肉如何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