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蠻荒靈族

那個男人的臉猶如一面鏡子,光滑而毫無痕跡,整個光滑的表面上只有準星的臉,他在其上看見的只有自己,而他知道,那個男人正從鏡面後看著他。

他是一個古怪的人,戴著一副表面被鏡子般物質組成的面具,身穿著一件長長的袍子,但與周圍的那些人卻截然不同,那是一件潔凈的絲絨長袍,在這沙漠中,就仿佛一只落在地上的鳳凰那般耀眼,每一片絲絨,以及每一條線上,都閃爍著太陽本身的光輝。

他的身高比準星更高,甚至比全隊最高的破壞王,還要長出一個腦袋,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瘦弱版本的阿斯塔特,站在幾人面前,無聲的從鏡子後面觀察著他們。

“你們好,戰爭之主的子民,毀滅的化身。”他出乎預料的用哥特語開口說,他帶著一種奇怪的口音,不算難聽,但卻更像是某種樂器的響聲,尖銳,而低沉,好像一個在劇團舞台上高聲歌唱的演員。

“你會說我們的語言,會說哥特語?”技師在準星身後問道,他將面前的翻譯器關了上去,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那個人應該是看了過來,但技師無法判斷這一點,他的臉完全隱秘在那鏡子後面,想必那是一副單向的鏡面,從外往裏看,什麽都沒有,而從內外則可以窺視一切。

那就像是個高深莫測的大師,深藏不漏,而神秘無比,“我的確會你們的語言,你們管這語言叫什麽來著?哥特語,嗯……我更傾向於稱呼它為,戰爭的狂吠,這是一種粗魯的語言,但既然你們這麽說,那我也只好如此了。”

他輕蔑的語氣,讓準星很是不滿,他皺起眉頭,端著狙擊槍靠近那人,“把你的面具摘下來,我不習慣,和藏起自己的人交流。”

“你也不藏著自己的面孔嗎?在那太陽光下,隱藏在你的頭盔裏。”那人反問道,準星思索片刻後,摘下了頭盔,他那瘦長的臉出現在了陽光下,嘴中叼著牙簽,“輪到你了,摘掉他。”

“嗯,你認為這是一種對等的義務,但誰來確定這一點呢?它是一項義務嗎?還只是,你的臆想呢?”他稀奇古怪的說,音調很高,聽起來像是有意的諷刺,無論他是否本意如此,準星,是這麽認為了。

一向陰沉的準星,眉頭皺了起來,他的手指摁在了扳機上,“摘掉他,或者,我來幫你摘。”“這的確是個選擇,但你忽略了一點,你做不到。”

那人說罷,準星發現了自己的雙手完全無法動彈了,他的手指獎助了,四肢也不聽使喚,她甚至無法扭動自己的頭,只能用那雙眼睛凝視著面前的鏡面,看著上面自己的臉。

“靈能者。”獵人立刻做出判斷,他轉過身來看向那人,那個鏡子般模樣的人也看了過來,他微微歪頭,打量著獵人,又掃視著了卡車邊的幾人。

“天外的訪客,乘坐著火流星,來到我們著死去的家園,帶著一個同樣瀕死的人,我能看見黑暗的力量正在侵蝕他的心靈,她很痛苦,痛苦的不是身體上的疾痛,而是自我的失去,你們應該殺了她,這樣才算仁慈,也符合你們的作風,毀滅之子們。”

“我們來此,不是為了毀滅,我們帶著善意而來。”獵人說道,他示意那卡車,“你的人聽不懂我的話,但很高興你能明白,我們救了你們的人,帶著合作的意願而來,我們對你們的家園沒有惡意,更不想改變你們的生活方式。”

“哦,你們早就改變了,當第一批天空人降臨到這個世界時,你們就那麽做了,這裏曾經是一片森林,綠洲以及廣闊的海洋,但當你們來後,森林變成了沙漠,海洋枯竭後成為了峽谷,其中那些記憶中的美麗珊瑚,化為了嶙峋的巖石,在空中悲鳴,就如我的族人一樣,天空人。”

他說著,手中握著的權杖上,手指撫摸著其上的雕紋,那些紋理看起來構成了一片海洋的波濤,它們盤繞在權杖上,一層,接著一層。

獵人知道他在說什麽,他見過不少這樣控訴帝國的人,他很想給他們解釋,帝國這麽做純屬沒辦法,在這黑暗銀河的黑暗戰爭中,仁慈與同情是最危險的存在,它會讓你猶豫,動搖,而這兩者,比艦炮與利刃更加危險。

“你想給你的同胞解釋,解釋你們為什麽這麽做,為什麽留下火焰,為什麽留下死亡。”他看穿了自己的想法?獵人幾乎可以肯定,他是一個強大的靈能者,看來他就是那個女孩說的巫師。

“我們的確像解釋,但如果你認為毫無意義,那麽就說點現實的吧。”技師扶了扶眼鏡說,他還戴著頭盔,看來也沒摘下的意思,戴著鏡子面具的人看了過去。

“我們來此,是為了任務,我們的確對你們的文化以及部落沒有任何的興趣,我們不會改變你們,也不會要求你們原諒帝國以及忠實於它,我們來此,是奉命偵察那些野蠻綠皮,並將他們的消息,帶回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