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嚴均成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在高考之前,鄭晚一直都認為,他身上有她這輩子都無法企及的品質。

他克制而自律,冷靜又沉穩。

她也為之沉迷。好像就沒有他不會解開的難題,也沒有他不會做的事。

盡管他性格沉悶又強勢,但她也喜歡他,她不是沒有心,知道他對她是嘴硬心軟。

嘴上說著不會永遠喜歡她,但他對她實在稱得上極好。

她偶爾提起一句新城區開了家生煎包店,不過排隊的人很多。

她只是隨口提一句,第二天他就會給她買來。

輪到她做值日,他也會放下手中的試卷,沉默地替她做完。

她課間困頓,趴在課桌上補眠,等醒來時,身上披著的是他的校服,鼻間也都是他衣服上散發出的淡淡薄荷味道。

她也能感覺到他對她的迷戀。

即便是夏天,他也會牽著她的手不放,在學校的後山,他也抱著她不肯放,一遍又一遍地親吻。

他不允許她的生活中有他以外的異性朋友。

別的男生多看他一眼,他都會介意。

但即便迷戀,她覺得那也是可控制的。

直到高考後。

她不明白,跨越最後一步之後,他的改變會那樣大。

有些事食髓知味,他沉迷不已,那一段時間,混亂又放縱,她都不知道,他哪裏來的這樣好的精力,好像就沒有累的時候。

在累極的時候,她會這樣安慰自己:等開學報到就好了。

畢竟那個時候他們就是異地戀,也只會在節假日時見到。

她跟所有即將上大學的學生一樣,對未來無比期待。沒了高考的壓力,已經是成年人的大學生,應該會過得很開心吧?

她渴望去新的城市認識新的朋友。

東城她真的呆膩了——即便土生土長,她也不喜歡這裏的天氣。

直到填寫志願前夕。

她迷迷糊糊地側身躺著,他壓過來,親吻她。

“別擔心,我也會去南城。我查過了,南大跟你想去的學校不遠。”

“坐公交車半個小時就能到。”

“到時候我會找一些工作,在你學校附近租個房子,我們可以一起住,我查過了,也可以不住校。”

“等你二十一歲,我二十二歲,我們就領證結婚。”

她一怔。

撲面而來的網將她籠罩,她幾乎要窒息。

她聲音顫抖地問:“你去南大?不是說好了,你留在東城上大學嗎?”

他的分數之高,可以上任何一所知名學府。

東城這邊的兩所高校早就向他伸出了橄欖枝。

“不想離你太遠。”他從背後摟緊了她。

“可是……”

“沒有可是。”他細細密密的吻她的後脖頸,聲音含糊卻堅定,“我已經決定了。”

那一刻,她簡直不認識他。

怎麽有人會這樣……胡鬧?

他明明可以上最好的學校,為什麽要為了她去南城?

他的理智去哪裏了?他的克制淡定呢?

她幾乎不能呼吸,她覺得他可怕又陌生。

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不要前程非要跟她在一起?

為什麽還這樣年輕就說結婚呢?

一旦他去了南城,是不是,她就一定要嫁給他?

還沒等她驚惶地繼續勸說他。

他的爸爸就找到了她。

盡管難堪,可那一瞬間,她也松了一口氣,只覺得解脫。

她好像找到了一個可以離開他的理由。

而他爸爸說的那些話,也如同一盆冷水,澆滅了她已經所剩無幾的愛意。

於是她說了分手。

他自然不願意。可他們之間的關系早就不一般了,她得到了全部的他,掌握了他的弱點。

她才明白,原來他也不是無所不能,他們的關系是分是合,原來在她的手中。

哪怕他終於妥協填寫志願決定留在了東城的大學,她也決絕地要分手。

他不解,甚至動怒:“我都已經答應你了留在東城,你為什麽還要提那個?”

她垂眸:“嚴均成,你爸爸說的那些話我不會忘記。我們不適合,還是好聚好散,你上了最好的大學,以後還能碰到更好的人。”

無論他是暴怒。

還是暴怒之後的哀求。

都沒有松口。

僵持了許久,父母陪著她上了火車,那一天她開心極了,可沒想到等上火車時才發現手機被人偷了。

父母安慰她:“一個手機而已,丟了再買,等到了南城就給你買新的,號也換南城的,套餐會更劃算。”

她這才重新高興起來。

看著飛馳而過的風景,看著越來越遠的東城,她想,她的確該跟過去徹底道別,十八歲時的疾風驟雨,不該飄到了南城。

到了南城,買了新的手機,換了當地的號,狠心將過去的號都換了。

嚴均成終於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