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胡鬧之後,鄭晚面色潮紅,頭發濕漉漉地披著,冷聲命令嚴均成將洗手間打掃幹凈。

即便是外人眼中說一不二的嚴總,在這種時候也得乖乖聽話,任勞任怨地重新擦拭鏡子、洗手台,之後還要將洗手間都沖洗一遍。

鄭晚拿出了絕對嚴厲的標準,恨不得拿放大鏡觀察每一個角落,但凡留下一絲絲蛛絲馬跡,清潔工嚴均成都要再次返工。

自知理虧的嚴均成一聲不吭。

最後離開的時候,身上附帶鄭晚給的「獎勵」——胳膊上的掐痕,以及肩膀的牙印。

第二天,鄭晚上午請了半天假,跟店裏另一個年輕美容師一起去出入境管理大廳。

美容師要辦護照,鄭晚要更換護照,小姑娘第一次出國,難掩興奮。

“鄭姐,我能看看你的護照嗎?”

“好啊。”

小姑娘接過護照,翻了翻,好奇詢問:“這個章是什麽?”

“是印戳,出入境的時候海關蓋的。”

“哇,鄭姐,你去過好多地方啊!”

鄭晚失笑,“確實去過一些地方。如果不是看這本護照,我都不記得我去過這些國家。”

“那肯定特別好玩吧?我就好想出去旅遊,但我一個人又不敢,跟團怕被坑……”

鄭晚也陷入了回憶中。

她跟陳牧一起去過很多地方,陳牧愛四處走走,他喜歡山川湖泊,他喜歡跟不同膚色的人進行思想交流。

人的回憶儲存量果然是有限的,只會記得那些刻骨銘心的事。

極度開心幸福的,極度傷心的。

相反太過尋常的心情跟記憶在時間的長河中會被逐漸沖淡。

她知道她去過這些地方,可讓她回憶她在新西蘭在澳大利亞遇到的風景跟有趣的故事,她好像都想不起來了。

生離死別便是最無能為力的事。

感情是兩個人的,那些路也是兩個人一起走過的,如果相伴到白頭,兩人還能一起回憶,她不記得的事,他會記得,他忘記的事,她也會提醒。

可現在只剩一個人,她不記得的事,沒人記得,她淡忘的事,也沒人會在耳邊提醒。

終究是沒能白頭到老……

如果她有那個運氣能活到很老的年紀,那時候雙鬢斑白,是否還能記得他的面容、他的聲音呢?

“鄭姐?”小姑娘喊了她幾聲。

鄭晚回過神來,笑道:“我只是在想,天氣好像越來越冷,要不要再買件厚的羽絨服。”

回憶終究也沒有任何的溫度。

在這個冬天,她更需要的還是一件羽絨服來取暖。

小姑娘雙眼放光:“可以的!到時候我們去首爾買啊,聽說那邊的款式更時髦,好多網紅店都是去那邊打板的!”

鄭晚笑著點頭。

-

拿到了新的護照後,鄭晚也開始收拾行李。

她要離開一個星期,也放心不下孩子,又一次詢問女兒:“思韻,真的不要外婆來東城照顧你一個星期嗎?”

鄭思韻坐在書桌前,扭頭,“不用真的不用,外婆肯定都不習慣這邊的氣候啦,而且,媽媽,我今年十五歲,不是五歲,可以照顧好我自己的啦。”

“那……”鄭晚頓了頓,“你叔叔說,學校宿舍條件不太好,他說你願意的話,可以去住上次的酒店,會有人照顧你的一日三餐。”

鄭思韻求饒:“媽,我的媽媽,我一個人住那麽大的套房,晚上真的會害怕,算了吧,也就一個星期,我覺得住學校更好,您想想看,那我每天早上都能多睡半個小時呢。”

“那好吧。”鄭晚也不再勉強。

這時,伏在案桌上的鄭思韻直起身子,拿起一旁的手機,對著試卷拍了道題。

下一秒,鄭晚的手機也傳來了提示音。

她拿出來看了眼,果然三人微信群裏,女兒發了圖片。

自從那天嚴均成輔導過鄭思韻的功課後,鄭晚就建了個聊天群,裏面也就只有他們三個。

鄭思韻也逐漸放開,碰上確實不會的題目、也不知道能問誰時,就會將題拍下來發到群裏。

嚴均成都會給予回復。

同樣是發來圖片,上面寫著解題步驟,順帶他會發一條語音再講解一遍。

鄭晚就只是安靜地看著他們互動。

她很喜歡現在的生活,平靜而又祥和,她有了陪伴她的人,思韻也有了能護著她的長輩。

另一邊。

隨著鄭思韻發來的題目題型越來越刁鉆,有時候嚴均成也擔心自己的思路不那樣準確,會打內線電話,喊何清源有空過來一趟。

電話中,他語氣凝重,何清源以為是發生了什麽大事,一路疾走來到辦公室推門而入,見嚴均成正低頭在紙上刷刷寫著,趕忙過去,好奇問道:“出什麽事了?”

嚴均成將手機跟草稿紙往他手邊一推,沉聲道:“你看看這個題是不是這種解法。對了,公式要用對,這是初三的題目,只能用初中的公式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