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舞會是最後一個環節。

成源集團的員工很少會參與,他們都在別的樓層玩樂。

一般都是業內賓客借此機會互相寒暄,往年在這個環節,嚴均成都悄無聲息地離開,都是何清源在這裏主持場子,今年算是特別的例外。

有相熟的老板促狹打趣:“何總跟夫人是舞林高手,聽說你們也是因舞結緣。今年想必更是讓人眼前一亮。”

何太太也是交際的一把好手,已經挽上了鄭晚的手,兩人低語。

聽到有人在談論自己,何太太看過來,微笑道:“年年都我跟老何跳,你們沒看膩?”

如果是幾年前的鄭晚,對何太太這樣熱情的架勢,絕對難以招架。

跟各式各樣的人都打過交道,她至少能區分哪些人是真心,哪些人假意。

即便她沒有練就這樣的本領,只需要看嚴均成的態度便可。至少他是默認何太太能夠接近她的。

這一個晚上下來,也有不少人想套近乎,嚴均成都不動聲色地擋在她前面。

“怎麽會看膩?”說話的老板這才將視線自然地挪到鄭晚身上,問道,“難道說是嚴總要給大家夥露一手?”

嚴均成正在離鄭晚不遠的地方跟何清源說話。

何清源見他皺著眉頭,心裏一緊,趕忙打圓場,“總歸得有點新鮮的花樣是吧?咱們都快四十的人了,跳起舞來哪有小年輕有意思。”

其他人還沒來得及問這話是什麽意思。

場內的燈光一暗,只剩下落地窗外的月光照在光滑可鑒的地面。

嚴均成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來到她身旁。

即便只有十來秒的黑暗,他也不願意她害怕。

鄭晚哭笑不得。左手被何太太牽著,右手被嚴均成握著。

何太太正準備安慰鄭晚,很快燈就會亮起來時,不經意地一瞥,見嚴均成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了鄭晚身側。

她忍俊不禁,很識趣地放開了鄭晚的手,提起裙擺去找丈夫。

雖然現在很黑,但她相信老嚴也不需要別的電燈泡在場——不過老嚴可真黏人,她跟丈夫即便在熱戀期時也不會這樣。

鄭晚臉熱,等何太太走到一邊去後,她才放輕了聲音,“你做什麽啊?”

還沒等嚴均成出聲安撫,大廳的一束光照在了場內的一角。

亭亭玉立的女孩子梳著花苞頭,穿著剪裁得體的珍珠白小禮服,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嚴煜。

嚴煜彎腰,伸手,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兩人相視一笑。

女孩將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舞蹈老師重新設計了這支舞,它的節奏更輕快俏皮,洋溢著青春跟勃勃生機。

每一個舞步,每一個節拍,鄭思韻都熟記於心,光追逐著她的身影,轉身時裙擺劃出漂亮的弧線,令人目不轉睛。

她跟嚴煜配合得天衣無縫。

嚴煜也一改平日裏的懶散,他本來長相帥氣,此刻穿上手工訂制的西裝,頭發也被造型師精心打理,神情認真而專注地盯著這支舞唯一的女主角。

在場所有的人這一刻都將所有的注意力都給了他們。

有幾人也在竊竊私語——

“男孩子我認識,是嚴總的侄子,這女孩是誰?”

“你剛才沒見到,這女孩子是嚴總的閨女呢。”

“唔,舞跳得還挺好的。”

鄭晚欣慰地看著,又想打開手包,將這一幕拍下來——這是作為母親的習慣,從思韻出生的那一天開始,她的手機相冊裏占據最多內存的就是思韻。

周圍都沒人拿手機,她也只能克制。

嚴均成似乎明白她心裏所想,低頭,在她耳邊低聲哄她,“放心,我已經找人在錄制,到時候你想看多少遍就看多少遍。”

鄭晚抿唇一笑,“好,那我就不拍了。”

……

大廳的另一邊,季方禮目光怔忪地盯著那起舞的女生。

他覺得這樣的思韻非常陌生,陌生到好像他們才剛剛認識。

在他的記憶中,思韻也很耀眼,但像今天這般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這還是頭一次。

場內其他老狐狸悄悄地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嚴均成安排這一手是為了什麽,實在耐人尋味。

以嚴均成現在的年紀,確定接班人為時過早,但今天之前,很多人都默認他侄子未來接班的可能性最大,偏偏嚴均成一反常態,竟然高調地將繼女推出來。

知道點內情的舊相識感慨著搖頭,說嚴均成是老房子著火那都算嘴上積德。

季柏軒意味深長地低笑一聲。

瞧,他還真沒猜錯。別看這鄭思韻只是繼女,可依著嚴均成這當成掌上明珠的陣仗,那當真是視若親生。

他也是男人,自然了解嚴均成的心思,男人對子嗣在意,卻也沒那樣在意,像嚴均成這樣的人,他只在意這個孩子的母親是誰。

這種人瘋起來可真沒個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