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4頁)

趙益民那群人什麽混事都幹得出來,如果不是3206,她今晚的下場不堪設想。

突的,腦海中閃過一雙漆黑的眼睛,恣意輕狂,深不見底。

胸口沒由來地突突兩下,許芳菲莫名心慌,翻了個身,閉上眼睛數羊,借以催眠自己盡快入睡。

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

說起來,今天她的行為是不是有點過分?

他雖然是個壞人,但是他救了她,一碼歸一碼,她怎麽都應該跟他說一聲謝謝才對。

四只羊,五只羊,六只羊……

不然之後再找機會跟他當面道個謝?但是今天晚上在小區裏遇見的那群人,紋身的、戴耳釘的、剃寸頭的,吊兒郎當玩世不恭,但一個個眼神裏卻全都透著股玩兒命的狠勁與殺氣,遠遠不是趙益民那種街溜子能比的。

看那些人對3206的恭敬樣,可以想象他一定是個很可怕的狠角色。

七只羊八只羊……

所以還是敬而遠之好了。

這種人,和她根本就處在兩個世界,偶有交集,純屬意外。他也不缺她一句“謝謝”吧。

九只羊十只羊十一只羊十二只羊……

做出決定後,壓在心裏的一塊石頭便算挪了窩。許芳菲心事消除倍感輕松,彎彎唇,在數到第三十七只羊的時候,一陣困意悠悠襲來。她呼吸逐漸平緩,進入了夢鄉。

然而,剛睡著,一陣聲響卻陡然響起:

“胡了!大三元!哈哈哈!”

“操!胖子你這爛手開過光啊,第一局就這麽邪門兒!”

“老大買我的馬就是給我開光,廢話少說,給錢給錢。”

……

夜深人靜中,男人們罵罵咧咧重新洗牌,麻將聲和喧鬧人聲此起彼伏,將許芳菲吵醒。

許芳菲揉了揉睜不開的眼睛,細細一聽,發現這些聲音是從樓下3206傳出來的。

許芳菲:“。”

搞什麽。大半夜打麻將,這麽沒有公德心的嗎?

許芳菲沮喪又郁悶,不敢下樓找那些人理論,只能拉高被子蒙住腦袋,絕望地嗷了聲。

*

與此同時,一道樓板之隔的3206。

3206這套房,說來還有點故事。

這房子最初的房主是個老婆婆,已經七十好幾,卻依舊每天起早貪黑烙餅子煎油條,推一輛早餐車在淩城中學附近賣早飯,只因有個遊手好閑的兒子要養活。

後來,這不爭氣的兒子結交了些社會上的狐朋狗友,又學會了賭,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他偷了這套老房的房產證,背著年邁老媽將房子抵押,貸出了一筆錢用作賭資。

將賭資揮霍一空後,這個不爭氣的畜生竟還打起了老媽棺材本的主意,以投資為由,把老婆婆剩下的一萬元存款也騙了去,很快也輸個精光。

知道真相後的老婆婆受不住打擊,半年不到就抑郁而終,而賭鬼兒子為躲債,也從此人間蒸發。再後來,這套房子便被法院以低價拍賣了出去,徹底閑置。

直到今年,這套房子才又被轉賣,迎來了它數年以來的第一位新主人。

大部分家具在當初拍賣出去後便被上任房主清空,只留下兩張床,一個破舊木沙發和一張同樣破舊的四腳桌。

此時,沙發上沒骨頭似的坐了幾個壯漢,一個個都在低頭玩手機。

那張四腳桌上鋪陳開一張墨綠色麻將布,四個牛高馬大的男人分別坐在桌子的東南西北,咬著煙,喝著酒,吞雲吐霧搓麻將,整個屋子裏煙霧繚繞。

第一局,胖子先開張,大三元吃三家,寸頭和鼻釘男從兜裏摸出大把鈔票丟過去,不忘沖他破口大罵。

贏了錢,胖子不和他們計較,笑呵呵數錢。

“自家兄弟,這個兜進那個兜,計較這些做什麽。”說話的男人坐在牌桌東方,語氣懶洋洋的,二十三四的年紀,模樣是透著股痞氣邪佞的俊,眉眼飄逸,眼神放浪,左肩牽連著一條極其誇張的花臂。

“就是就是!”胖子附和著拍馬屁,“都學著點兒,咱昂少這才叫‘格局’!”

蔣之昂看出寸頭和鼻釘男輸了錢不痛快,嗤了聲,說:“行了,別他媽板著個臉。今天這牌,贏的你們拿,輸的我來掏。”

幾人一聽,登時眉開眼笑樂開了花,口中卻道,“昂少您這是說的哪裏話。您難得有雅興讓兄弟們陪你打回香港麻將,這都是咱哥幾個的榮幸,怎麽能讓你幫我們掏輸的錢。”

“少廢話。”配牌不好。蔣之昂眯了眯眼睛,咬著煙煩躁地把一記九萬丟出去,“給老子摸牌。”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不緊不慢從臥室傳來,然後就是哐哐兩聲,有人拿指關節叩了兩下門板。

客廳裏的喧嘩聲戛然而止,男人們紛紛擡頭,表情恭謹。

鄭西野呼出白色煙圈,撣了下煙灰,隨手把手裏的手機丟給蔣之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