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2/4頁)

鄭西野說:“我拿走。”

幾分鐘後,許芳菲抱起四個紙糊的大花圈。她身形嬌小纖細,抱著四個碩大的紙花圈,怎麽瞧都有些滑稽。

鄭西野伸手去接。

“不用。”少女雪白的小臉浮起一絲窘迫,婉拒道,“這個很輕,我抱得動。”

鄭西野臉色冷淡,不由分說直接把四個花圈接過,放到了門口。

繼而扭頭瞧她:“你要去白玉蘭街?”

“嗯。”許芳菲雙頰滾燙。邊應聲,邊手腳麻利地將花圈打包,捆結實,然後緊了緊繩子,說,“捆好了,給。”

鄭西野問:“你怎麽過去?”

許芳菲指了指喬慧蘭停在旁邊的自行車,說:“騎車。”

鄭西野看了眼那輛老掉牙的自行車。安靜須臾,道:“我送你。”

許芳菲愣住,唰一下擡眼瞧他,眸中流露出絲茫然。

鄭西野:“正好我也要去白玉蘭街,順路。”

*

說來也巧。

喬慧蘭搭的靈堂,正好就是鄭西野填的“花圈送達地址”,白玉蘭街13號。這一帶和喜旺街一樣,都是淩城最老的老街區,房屋陳舊破敗,磚瓦斑駁,充滿了腐朽氣息。

不多時,鄭西野的黑色大G開進了一個老小區的大門。

許芳菲坐在副駕駛席,透過半落的車窗朝外張望,老遠便看見一個已經搭起大半的大靈堂,遺像擺在靈堂最裏面,看不真切。外圍整整齊齊擺放著好些大花圈,烏泱泱一片,擠滿了人。

這熱鬧勁兒,竟讓人分辨不出到底是在辦喪事還是辦喜事。

車停穩。

鄭西野熄滅引擎。

幾個胸前佩戴白花的中年男人看見這輛車,立刻提步迎上來,神色間甚是恭敬。

許芳菲推門下了車,正好瞧見那幾個中年人一個遞煙,一個遞火。鄭西野就站在車門前,側過頭,就著中年人的手半眯眼睛將煙吸燃,深邃眉眼隱匿在煙霧後,透出一種格外凜冽的頹散。

短短幾秒,許芳菲乖乖移開視線,沒敢再多看。視線在人群裏搜尋一圈,很快便找到喬慧蘭的身影。

她正爬在一個三角梯上,往一個老大爺的遺像上面裝飾黑布。

許芳菲看了眼鄭西野,遲疑兩秒,仍是沒有勇氣過去跟他道謝,只好轉身撥開人群擠進靈堂裏頭,和母親一起忙活開。

“媽,你別爬那麽高,我來吧。”許芳菲擔憂道。

“馬上就掛完了。”喬慧蘭招呼著女兒,“你去幫忙擺靈花。”

“嗯好。”

不多時,又一輛灰色高档車停在了靈堂旁邊。車門打開,下來幾個身形高大的青年,為首一人四十來歲,眉峰爬著一道蜈蚣似的刀疤,方臉獅鼻,西裝革履,氣勢迫人。

這幾人的出現,成功在靈堂內外引起一陣騷動。

許芳菲下意識張望了眼。

只見刀疤男進了靈堂,徑直便走到鄭西野面前,拿雪茄的手蹭了下鼻子,笑道:“野哥。聽說蔣老前幾天來淩城了,怎麽也不跟兄弟們知會一聲?”

鄭西野食指輕撣煙灰,懶散回道:“老爺子低調,不想打擾這邊的兄弟。”

“那怪可惜的。”陳三語調惋惜,“只有下次再給蔣老請安。”

鄭西野涼聲:“三哥的孝心我會幫你轉達老爺子。”

陳三扯唇,皮笑肉不笑。

淩城這塊肥地本來是他陳三一家獨大,多少人看得著吃不著,眼饞心慌,只有吞口水的份兒。可就在三年前,半路殺出個鄭西野,搏命拼殺不眨眼,沒多久便一躍成了蔣老手下頭馬,成了老爺子最得意最信任的心腹。

蔣建成對這個年輕人信賴有加,不僅把大少爺蔣之昂交給他管教,甚至還把淩城的八成生意都交到他手上。

陳三心頭恨透鄭西野,巴不得把他挫骨揚灰,但礙於這人的手段,不敢造次,回回見了,也只能點頭哈腰喊句“野哥”。

兩人又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忽的,陳三余光掃向在靈堂裏忙來忙去的漂亮少女,咬著雪茄,意味深長地試探:“野哥,那小妞是你朋友吧?”

鄭西野面無表情抽著煙,搖頭。

陳三挑眉:“那我怎麽瞧見,她從你的車上下來?”

鄭西野:“紙錢鋪送花圈的,順路給帶了一程。”

陳三得到這個回答,眯了眯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態,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刺耳喧嘩聲。

正在擺靈花的許芳菲聽見那動靜,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只見一個滿臉是血的男人被幾個壯漢提溜著拎進靈堂,扔破抹布似的丟在火盆旁邊。

許芳菲嚇了一跳,沒等她多瞧,喬慧蘭的身影已經將女兒的視線阻擋開。

喬慧蘭無聲地朝許芳菲搖了搖頭。

許芳菲回神,深呼吸,繼續埋頭忙自己手裏的事。

鄭西野冷冷掃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睨陳三:“三哥這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