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鄭西野話問完,所有人都被他身上狼般陰沉暴戾的氣場所震懾,面面相覷,噤若寒蟬。

陳三把玩著佛珠手串,一雙綠豆大的眼睛微眯,心裏權衡起來。

他和鄭西野同在蔣建成手下做事,又都在淩城,平時沒少打交道,當然知道鄭西野的手段。這位主,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六親不認,瘋起來誰的面子都不會給。

這次拿這女娃娃開刀,陳三自認打得一手好算盤。他想,事情的結果,最好就是逼鄭西野退出淩城,最次也能給鄭西野一個警告,以後見好就收,見了他恭恭敬敬喊聲“三爺”。

要說陳三不怕嗎?當然怕。

可他轉念想,放眼淩城,自己如今可是第一個敢和鄭西野叫板的人物,手底下那麽多號兄弟睜大眼睛在瞧,伸長脖子在等,不說揚眉吐氣立個威,該撐的樣子總得撐足。

再者說,被人騎在頭上的日子,陳三是真過夠了。

一番思索後,陳三拿起桌上的煙盒,倒著抖兩下,抖出一根煙。邊上人眼明手快,趕緊打燃火機湊過去。

陳三點燃煙,深吸一口吐出來,沉聲說:“野哥,這小娃娃動手刺了我兄弟一只眼,她掛點兒彩,很正常吧。”

聞言,許芳菲瞳孔猛地一震,不可置信道:“你胡說什麽?我根本都不知道你兄弟是誰,什麽時候刺傷他一只眼睛了?”

“你的意思是我兄弟冤枉你?”陳三冷冷一笑。

就在這時,一個穿灰色外套的瘦高男人推開門進來了。他左眼區域包著一塊方形紗布,樣貌還算端正,臉色蒼白,剩下的右邊眼睛透著一股江湖人的狠勁兒。

他走到陳三面前,恭敬喊了聲:“三爺。”

“喲,來得正好。”陳三夾煙的手揚了揚,不露痕跡地遞過去一記眼色,“來,阿凱,跟野哥好好說道一下,你這眼睛是怎麽回事。”

叫阿凱的男人心領神會,點點頭:“是,三爺。”

他摸了摸自己眼睛上的紗布,扭頭揚手一指,瞬間裝出一副氣急敗壞的狀貌,道:“都是這個丫頭!我只是跟她說了兩句話,媽的,拿辣椒水滋了我一臉,還拿刀砍我!幸好我躲得快,刀刃子就擦著我眼皮底下過去,再往上半寸,我這只眼睛就沒了!”

聽見這番話,許芳菲再也克制不住,憤怒道:“血口噴人!我沒見過你!”

少女的眸光堅定如炬,獨眼男被她看得一陣心虛,嗓門兒立馬拔得更高,厲聲呵斥:“想不認賬啊!”

“就是。”邊上有人附和,譏諷許芳菲道,“你要是沒動手刺傷阿凱,平白無故,我們為什麽把你請過來?”

許芳菲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又急又氣,話都說不利索了:“今晚我放學好端端走在路上,突然就有人沖出來拿帕子捂住我的嘴,我怎麽知道你們為什麽綁架我?”

“小妹妹,嘴硬可沒用,口說無憑,凡事要講證據的。”

陳三露出個陰森森的笑,頭往邊上一歪,問:“還沒搜到?”

“三爺!有了!”

一道嗓門兒應了句。眾人循聲轉過頭,只見一個卷毛瘦高個兒顛顛地跑了過來,手裏還拎著一只陳舊卻幹凈的白色書包。

卷毛拉開書包拉鏈,正想把裏面的東西全往外倒,一只煙灰缸卻忽然抵住了他的手背。

卷毛動作被制止,一愣,疑惑地擡起頭。

鄭西野安靜地盯著他,不說話,臉上也沒有一絲表情。

“……”卷毛心裏發怵,巴巴地咽了口唾沫。

鄭西野又輕輕一勾手。

卷毛立即認慫,舔著臉擠出個討好的笑,兩手並用,把書包恭恭敬敬給他遞了過去。

鄭西野緩慢接過書包。

卷毛小聲說:“東西就在裏頭。”

鄭西野瞥他一眼,臉色不善。

卷毛被嚇破膽,左右瞧瞧,不敢趟這趟渾水,趁沒人注意便縮著脖子溜了個沒影。

鄭西野打開書包,垂眸往裏看,底部確實有個東西,壓在擺放整齊的教材練習冊最下面,被塑料袋包裹著,不知道是什麽。

取出來一瞧,竟然是把沾著血的水果刀。

“對!對對對!”獨眼男頓時鬼叫起來,“她就是拿這把刀刺的我!”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許芳菲搖頭:“這不是我的東西。”

“好了好了,別爭了。”陳三看向鄭西野,“野哥,現在物證我有,人證我也多得是。你說這事兒怎麽算哪?”

鄭西野像是沒聽見。隨手把刀往地上一扔,重新拉好敞開的拉鏈,然後便將書包還給身旁的少女。

許芳菲接過書包抱懷裏,輕咬唇瓣,認真道:“我真的沒有。”

鄭西野看著她,語氣平緩:“我知道。你先等我一下。”

許芳菲微怔,還沒明白他要她等什麽,就看見鄭西野慢條斯理走到了那個獨眼男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