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上陣父子兵

陳勝率領紅衣軍沿著壕溝路繞過一個大彎後。

屍體遍布的戰場,便出現在了他的視界之中。

只一眼,他就判斷出了戰場之中的形式。

身披赤甲的,是州府派來押送糧秣的州兵。

身披藤甲的,是陳郡三首派來劫糧的郡兵。

穿著雜亂粗布衣裳的,是運糧的民夫。

也不知是他們來得太慢了。

還是戰陣廝殺進度太快了。

他放眼掃去,就只見到處都躺著赤甲府兵。

小部分還在頑強抗擊的赤甲府兵,也都處於藤甲郡兵的包圍之中。

而那些藤甲郡兵在清剿殘余赤甲府兵之時,已經有余力提著紅艷艷的刀槍,挨個挨個給那些在地上哀嚎的赤甲府兵補刀。

見到陳勝等人到來,那些個正在補刀的藤甲郡兵只是愣了愣。

然後就毫不猶豫的提著刀槍撲了過來。

他們不知道這一夥拿著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等等雜亂兵器的雜魚,是哪頭兒的人。

但這不重要!

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的人,殺光就對了!

很不巧!

陳勝也是這個意思!

他一把拔出背負的銳取劍提在手中,毫不猶豫迎了上去:“紅衣軍,隨我殺!”

“殺啊!”

霎時間,殺聲震天!

紅衣軍百五十人,想瘋了一樣的沖了上去!

此時此刻。

他們的腦袋裏,仍舊盤旋著先前陳勝的那句咆哮:憑什麽?

憑什麽有的人生來就高高在上?

憑什麽他們一輩子都要被人踩在腳底?

那些人是比他們多長一顆腦袋?

還是比他們多長了兩條胳膊?

憑什麽!

憑什麽!!

他們想要問問那些人!

拿著自己手裏的刀槍去問問那些人!

誰攔他們!

他們殺誰!

……

“殺啊!”

陳勝舉著銳取劍高呼著,一馬當先的沖至迎面撲來的眾多藤甲郡兵面前。

霎時間,數十條血光艷艷的長槍,好似毒蛇吐信一般,從他身前的各個角度刺向他。

他腳下一頓,怡然不懼揮劍橫掃,欲要硬剛這十幾條長槍。

就在這時,一道仿佛在燃燒的紅艷艷月牙氣勁,自他身側激射而出。

宛如利刃切豆腐一般,一擊便將他身前這十幾條長槍連帶著長槍後的十幾個藤甲郡兵,盡數切割成兩段。

瓢潑似四下噴射的血漿,瞬間就噴了陳勝一臉。

他震驚的一回頭,就見到陳刀提著腰刀,好整以暇的站在自己身畔,淡淡道:“戰陣廝殺非逞匹夫之勇,無論何時都不要忘了,你還有袍澤!”

“殺啊!”

說話間,後方的陳虎、李仲等人已經自他兩側沖出,撲向那些同樣被陳刀這一刀給嚇懵了的眾多藤甲郡兵。

兩方人馬短兵相接。

霎時間,刀槍碰撞聲、喊殺聲、怒喝聲交匯成一場盛大的打擊樂。

陳勝登時回過神來,伸手抹了一把臉上黏糊糊的血漿,再一次提著青銅戰劍沖了上去。

陳刀也不阻攔,領著十四名幽州軍閑庭信步般的跟在他身後。

沖入紅衣軍與藤甲郡兵交戰的最前線,一下子擠入陳勝眼簾中的黑壓壓藤甲郡兵,再一次令他感覺到了壓力!

這一次,他謹記著陳刀的叮囑,沒有再憑著一腔子熱血沖出紅衣軍的戰線,去逞匹夫之勇。

而是穩住陣腳,不斷的向前揮劍、向前砍殺!

看似古拙無鋒的銳取劍,此刻在他手中卻如同神兵利器一般。

無論是擋在他前方的是人還是槍,一劍劈出去,皆能連槍帶人、連人帶刀一起砍翻在地。

那種完全不用擔心手中的戰劍可能會被崩斷的可靠感,令他可以肆無忌憚的不斷施展著七殺劍。

劈殺!

劈殺!

劈殺!

只要他揮劍夠快!

就無人能抓住他揮劍之時的破綻。

只要他揮劍夠狠!

就能砍死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每一個敵人!

一個個高大藤甲郡兵影影綽綽的擋在他的面前,如同密林般遮擋了澄澈的天光。

殘酷、血腥、壓抑,殺聲震天的戰場氛圍,又是如此的窒息!

令他恨不得自己能一劍劈出百丈劍氣,殺穿擋在他面前的所有藤甲郡兵,讓天光能夠照射進來,喘上一口氣。

但他做不到。

所以他只能不住的不斷的向前揮劍。

一劍!

接一劍!

漸漸的……

震天的喊殺聲,似乎越來越小。

時間的流速,也似乎越來越慢。

周圍的一切景物,都變得模糊。

自己的身軀,似乎都在一點一點的失去重量。

他只能聽到,自己如同拖拉機轟鳴般的沉重喘息聲。

他只能感受到,掌中銳取劍冰冷的觸感和沉重的份量。